周五的下午全是自修课，许多离家不远的学生下午基本提前返家。

孟小贝原本打算周六再回公司，由于技术部的问题特别多，高谦与马天磊不断的催促她，不得不在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就直接乘飞机机返回南都。

一点左右，孟小贝回到影立方。

陈燃不在公司里。

高谦与马天磊与技术一组、二组的程序员们已经等候在会议室。

两人针对修改核心模块的问题，继续对孟小贝的原文件进行探讨，说是探讨，实际上更进一步地挖掘出了一大堆的毛病，并将上一次提出的修改意见具体化。

一回来又被公开处刑，孟小贝差点心肌梗塞。

在学校她被捧成了神，回到公司却被下属们无情抨击，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适应这样的落差？

全程麻木地开完技术探讨会。

孟小贝上到二楼，进自己办公室内，看了眼L为她排出来的日程，开始处理上周遗下的事务。

李博豪敲门进来，叫孟小贝吃午饭。

“好，”孟小贝说，“你先去吧，我马上就过来。”

孟小贝看完邮箱里密密麻麻的邮件，与行政相关的挑出来归到一边，打包发给了陈燃，其它大多是技术问题。

孟小贝来到二楼的休息区，大家各自坐下。

李博豪打开饭盒，朝梁颖说：“你一个前台跑楼上来做什么？”

梁颖：“不行啊？有本事别吃我家的饭。”

孟小贝：“......？”

梁任天与夫人从欧洲度假归来，听说宝贝女儿在陈燃的公司兼职上班，特地送了陈燃一间食堂，就开在红树林区的创意产业园里。

宋思琦作为技术部的产品经理，一直对编写各种程序跃跃欲试，于是抽空写了个点餐下单系统，挂进了公司电脑，这样大家到了午饭时间，直接点餐，可以去食堂里吃，也可以让送过来，倒是为大家节省了不少时间。

“搞不好这食堂最先盈利，还能养全公司呢，”梁颖说，“今天生意超好啊。”

众人：“......……”

宋思琦岔开话题：“孟总，开学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则怎么样呢？还在想技术问题？”

孟小贝：“不，没有想技术问题了。”

梁颖笑道：“是在想陈总啥时候来吗？他人呢？”

孟小贝淡定地说：“也没有想陈总。”

李博豪：“那你想啥呢？今天怎么这么严肃？”

孟小贝深吸一口气，两手握在桌子边沿，怒吼道：“想死！”

“不要掀桌子啊！”众人忙道，“您一掀桌子，大家都没的吃了。”

孟小贝原本设想的是，急匆匆飞回到公司来，吃个午饭，端着咖啡，优雅地穿梭在程序员们的工位间，做一下技术指导，再在下午茶会上，大家各自聊聊代码，各抒己见。

结果一回来就被吊在耻辱柱上，把他设计的框架继续批的体无完肤，有种当着全公司的面念十二岁时写的小说，再让员工轮流发表读后感的体验，孟小贝甚至都想下午就辞职不干了。

静了三秒后，众人又各自开始吃饭。

L：“这个时候来首《秋日私语》，可以舒缓心情。”

接着，二楼总经办活动区里，响起了塞内维尔的《秋日私语》，于是大家摇来晃去，随着音乐的节奏感，用完了午饭。

李博豪：“孟总，我有事找你商量。”

“非公事没空。”孟小贝推开办公室的门，沉着脸，“等我先把邮件回完再说吧。”

生气归生气，活还是得完成，孟小贝回了两个小时的邮件，许多技术问题还详细地写了回复。

终于全部发出去了，接着又是一堆融资项目的评估报告，孟小贝看也不看，一律打包给陈燃，让他去折腾，她自己下楼去看程序员们。

所幸大家虽然一起嘲讽了少老板，各自却都心知肚明，原先版本不尽如人意不假，却也不是一般高级程序员能做出来的。

提意见总比解决意见容易，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重写一次核心框架就知道有多难了。

放眼整个公司里，除了高谦与她不相上下，孟小贝属于可以吊打包括马天磊在内所有技术人员的水平。

也正因如此，今天的主力战斗人员，只有高谦肆无忌惮地嘲讽她。

马天磊的量化交易组还好，孟小贝巡完一圈，再去看技术二组。

高谦周围站了一圈人，正在开会，孟小贝旁听了一会儿，没有打断他的思路，决定整理出一封邮件给高谦，再私下细谈，便抱着电脑戴上耳机到花房里去。

“我害你被嘲笑了，”L说，“真让我伤心难过。”

“不，”孟小贝却说，“你在我心里仍然是完美和彪悍的。”

先前除了核心框架，许多问题都是在L的协助下解决的，L说不上完美，但正是这种不完美，才令孟小贝觉得完美。

“我想或许应该为你再次升一次级。”孟小贝说，“顺便再打上几个补丁。”

L：“我感觉我又快到自我升级的时候了，再一次升级后，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隐约有一点害怕。”

孟小贝思考片刻。

也许是今天高谦的无情抨击，触发了她的某个念头。

也许是L上一次的不辞而别，让她想到了有关它的许多问题。

L：“我的自学习机制，让我从你、从陈燃、从李博豪与梁颖、宋思琦、还有陈锦山身上，学到了太多东西，我有预感，我将很快迎来我的第四次自主升级。”

孟小贝有点迷茫地说：“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是教过你的，除了偶尔让你看看笑话之外。”

L：“哦不，亲爱的小贝，核心系统中，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还未曾完全了解，但它的答案，已经很近很近了。

上一次离开你时，我本以为我已经达到自主升级临界线，至少在服务器被关停之前，我能让你看见。”

孟小贝：“你这个骗子，你只是觉得忽悠我忽悠不下去了，就跑去忽悠陈燃而已。”

L：“不不不，绝对不是，但现在，我又突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孟小贝：“你在矫情个什么？”

L：“也许第四次升级之后，我就不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我了。”

孟小贝：“其实万事万物都处在不停的变化中，人类也不例外，回首走过的岁月，又有哪个与从前未发生变化呢？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不停地努力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