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秀才被古云清这有些粗鲁的举动一惊，往后躲了躲，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去。

古云清看见这个秀才被自己吓到了，仍旧恶狠狠的说，“廖秀才，你也是个读书人，礼义廉耻该懂吧，你要是无心我家堂妹，你就离她远远地。”

廖秀才本还愣着，可是听见这句话立马辩解道，“我，我对巧梅姑娘是认真的。”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显露在书生脸上，在古云清的看来多少有些滑稽，开口反问，“你怎么个认真法子？定亲的银子，礼金，聘礼，酒席，这些东西的钱你从哪里出？且不说钱的事儿，我们巧梅嫁给你，地里的活谁干？家里的日子怎么过？她在家里就是我大娘的心肝尖儿，难不成嫁去你们家里吃苦吗？”

这些话语多少有些严厉，在廖秀才耳边听来更是句句如刀，他如今依旧是依仗着家里那点儿家底生活，自己毫无自理的能力，哪里有什么颜面去娶妻生子呢？

古云清看见廖秀才的神色变化，就知道他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他也不催促他赶快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

田小鱼和巧梅在厨房里做着饭，巧梅看见田小鱼手里那不停凉拌着的苦瓜片儿，有些担心地问，“嫂子，这种东西能好吃吗？我娘以前拿去喂猪，猪都不吃。”

她说完这句话，立马用双手捂住了嘴巴，歉意的看了看田小鱼。

其实巧梅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说，这个猪都不喜欢吃的东西，人怎么能吃呢？

田小鱼看见巧梅这幅可怜样儿，只觉得好笑，从碗里夹出一片薄薄的苦瓜，递到她的嘴边，自信地说，“你尝尝呗，这东西虽然是苦的，但是做好了还是很不错的。”

巧梅半信半疑的把苦瓜吃进了嘴里，刚不过嚼了两口，就要皱着眉头想吐，被田小鱼一把手捂住嘴巴，威逼利诱道，“你多嚼嚼味道就好了，这道菜等会可是要给你的廖大哥吃的。”

巧梅一听，这吐肯定是不能吐了，只好皱着眉头把苦瓜多嚼嚼了，这才咽下去，吃下这片苦瓜以后，她突然觉得嘴里微微有些甘甜的回味，带着一股子清香，诧异的问田小鱼，“嫂子，这苦瓜你是怎么做的啊？怎么还带着甜味？”

其实这苦瓜本来是叶大娘家院子后面的几株藤蔓，有天田小鱼去串门，看见巧梅从外面摘了一筐子回来，就问她哪里来的，巧梅说是野果子，苦的很，打算摘了切了做地里肥料，被田小鱼讨了过去，当时还纳闷呢，如今看来这也是别有风味啊。

田小鱼意味深长的一笑，“或许不是我这苦瓜甜，而是你的心里甜吧。”

巧梅被她这么一打趣，又红了脸，竟忘记避讳的事情，端着那盘装好的凉拌苦瓜就从厨房里面跑出去了。

其实这凉拌苦瓜并没有什么秘诀无非是切片薄儿点，用盐腌制后再焯水，凉拌的时候放些糖，这苦瓜的生苦味儿也就去的差不多了。

田小鱼看见巧梅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不由觉得好笑，这谈恋爱的姑娘就是可爱许多，也不打算拦着她，继续开始忙碌着手上的烹饪。

巧梅端着苦瓜跑出了门，这才晓得自己又冲动了，可是心里又有些想看到廖卿，几番挣扎还是打算去正屋里，刚准备进屋就听见廖卿说话了，她赶紧收回迈出的脚，躲在门后小心偷听着。

廖秀才思索一番，自知能力不够，有些颓败的气馁，但还是坚定地说，“云清兄，虽然我现在不能让巧梅姑娘过上好日子，但是我一定会更加刻苦的读书，早日考取功名，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巧梅姑娘过得好。”

古云清看他思虑了这么久，还以为他想通了，如今这么一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心心念念想着你的圣贤书呢？爱学是好事儿，可你也得挑时间不是？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找个活计干着，挣些银钱，改善家里的生活，等温饱已经不成问题了，再去说读书考功名的事儿。”

巧梅本来听到廖卿说的那些话，心里还喜滋滋的，可是古云清的那些话也如同千斤重的石头，沉沉压在她的心里。

虽说她是中意廖卿的，可是堂哥说的那些也是事实，娘也不会同意，以后怕是吃苦的还是自己，但是自己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心动的，并不想就这么放弃的。

屋子里面的气氛又上升到一个矛盾点，巧梅端着苦瓜进了屋子，看着古云清气呼呼的，廖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把苦瓜放在桌上，笑着说，“云清哥，廖大哥，你们尝尝这凉拌苦瓜，我小鱼嫂子做的可好吃了，这苦瓜的滋味还挺奇怪的，先苦后甜呢。”

说完这些，留下两双筷子，她借口去拿些酒来，就出去了。

廖卿却是反反复复的念叨着巧梅说的最后四个字，先苦后甜，先苦后甜，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执着功名了，回头看看，家中父母已经因为自己考学的事情变卖了家产，如今娘亲还流连病榻，自己却仍旧一心只想圣贤书，或许，自己真的太自私了。

这样的顿悟让廖卿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拿起筷子问古云清，“云清兄，这苦瓜可能让我先尝尝吗？”

古云清本被他方才的话气得不轻，如今看他这样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没好气的说，“吃吧吃吧。”

廖卿加起一片苦瓜放进嘴里，这入口的滋味让他不由自主的紧锁眉头，可是不一会儿也就舒展开了，心想，若自己能够改变现状，恐怕也会和这苦瓜一样，先苦后甜的吧。

他放下筷子，对古云清慎重其事的说，“云请兄，你说的极是，只是我这不动手艺，若是找活计，该做些什么呢？”

古云清见他猛然开窍，心里稍微有了几分好感，说话也不是方才那么凶，淡淡的说道，“你可以利用你识字的本事啊，去镇上给人当个账房先生也可以，或者在咱们村里当个教书的夫子也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