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香气四溢，各种经过军中的伙夫精美烧制的菜肴散发着的香味，让李定国垂涎欲滴。

李定国恨不得扑上去，将桌子上的那一叠叠的美味佳肴全部倒进肚子里，但是身份使然，而且自己身体也是衰弱的不行，根本不能通过高杰的封锁，因为高杰这样诱惑自己，肯定是有图谋的。

高杰讲一个鸡腿啃完，吧唧吧唧了嘴巴，大胡子上都沾了一些肉末，笑眯眯的看着李定国道：“想吃吗？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些都是你的，而且还有好酒相配！”

李定国知道高杰心怀不轨，有心不理高杰，任由他诱惑自己，自己都打算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怡然不动。

古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今有李定国闻香不饭！

打定主意的李定国闭着眼睛开始装死。

高杰预料到李定国会这样，重新拿过一个鸡腿，然后放在了李定国的鼻子前，只见李定国的鼻子抽了抽，依旧没有动静。

高杰笑着又将鸡腿放在李定国的嘴唇上，鸡腿的味道瞬间冲进李定国舌尖上的味蕾之中。

几天滴米未进，很难忍受这种诱惑，而且李定国本就不是心志坚定之辈，李定国想一口咬下这个鸡腿，但是高杰的速度很快，没有让李定国咬到。

高杰大笑，这样逗弄李定国他觉得很好玩，李定国睁开了眼睛，缓缓道：“士可杀不可辱，你继续折磨我，还不如杀了我把！”

高杰停住笑声：“李定国，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条件了？现在你们大西已经面临土崩瓦解了，你已经大败了，就算是这个时候秦义攻取成都失败，但是只要我北上和秦义会合，你认为成都能守的住？你也别指望汪兆麟会南下了，他被李自成拖得深深的，如同陷入了泥沼，别想轻易的逃跑。”

“大西已经大势已去了！”高杰说道。

“既然大势已去，你为何还要我去招降泸州城中的守卒？”李定国质问道，“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攻打啊，打下了就北上就是，我对你没有用处的！”

“哈哈，还以为你真的是白痴瓜娃子了，既然你清楚了这一点，我就给你明说吧，我让你去招降，只是不想让我的士兵损失，也不想继续让泸州城中的士兵继续死亡，我用手段杀了两万人，战场如同修罗地狱，这就注定我会要下地狱，遭天谴的，所以我觉得我能少杀一个人就少杀一个人！”

李定国居然大笑出来了：“哈哈，一个打了十几年仗的将军，居然说能少杀一个人就少杀一个人，高杰，你是不是还要去剃头当和尚啊？”

“等仗打完了，去当和尚也不错啊，和尚都一个个富得流油了，不用天天拿着刀去拼死拼活，只要每天佃金就够了！”

“别废话了，我不会答应你去劝降的，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攻克吧！”李定国说完就沉默了下来，似乎在真正的等死。

“行，既然你不让废话就不废话了。攻破一个五千人的城，对我来说没多大的难度，只是损失的是人命，但是我城破之后，城中会鸡犬不留，用来平息我的士兵的怒火！”

屠城这种事，就是用来平息攻城所带来的久攻不下的怒火的，或者是用来激励部下的。有时候将军屠城，也是迫不得已，不把士兵们心中的憋屈气给消磨了，炸营这种事都有可能，那这部队也不用带了，说不定主将就会死在自己发狂的士兵手下。

李定国原本闭着的眼睛，在听完高杰要屠城的话后，又一次睁开了，李定国紧咬着牙，狠狠的盯着高杰，一字一句的道：“高杰，你果然是屠夫！”

高杰呵呵一笑：“过奖了，在成都的那两位才是屠夫，你义父张献忠把蜀中的精英屠杀殆尽，而秦义则是杀了李自成十多万的农民军，和他们相比，我不算什么！”

“泸州城中有十多万的百姓吧？啧啧，想想城中的那些妇女，被我的士兵压在身下痛苦的哭泣，那些小孩被残忍的从地上抛下摔死，年迈的老父母为保护家中的祖传财产拼死抵抗，却无能为力。

到时候悲伤的哭声、士兵肆意的笑声、大火燃烧的声音，这样的画面真是很久没有看到了，你知道吗？在山东的时候，我就屠杀过百姓，想想也算是有两年的时间了，真怀念这样的事啊。

李定国，现在你的想法，就决定了十几万人的性命，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像我或者那些老将军那样为了打胜仗不择手段吧?所以你会不愿意看着十几万人被我的部下屠杀，然后尸体堆积成山，血流成河，长江为之不流吧？

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想你到底是选择自己所谓的节气还是十多万条的生命！”

李定国愤怒的用尽力气一下坐直了起来，红这一双眼睛想要掐住高杰的脖子，却被高杰反而掐住了脖子，按在了地上。

愤怒的李定国双眼通红的死死盯着高杰，高杰嗤笑道：“没用的，你现在的状态，我一只手杀死你轻而易举！别费这个力气了，想想到底怎么选择吧。我建议你选你为了名节，因为到时候我下了地狱，可以看见你这个熟人了！”

李定国还想要挣扎，却被高杰死死的按住，只能用眼睛盯着高杰，如果眼神能杀人，想必高杰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时间很快，高杰看着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李定国道：“还有半柱香的时间，想清楚了没有？”

李定国盯着高杰，不说话。

时间继续流逝，高杰也不急，见李定国不会在挣扎了，重新回到座位吃着美食。

李定国心里在天人交战，名节和生命在激烈的交锋。

十多万条生命渐渐的处于上风，让胜利的天秤倾斜。

年轻的李定国，到底没有老将的那种狠辣，初出茅庐的他，对于生命和战争的理解还不够深。

而且李定国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名节在生命面前，确实是一文不值，文人的重名节的那一套，对于时刻在生死边徘徊的武人来说，名节不值一提。

所以李定国最终还是选择了生命。

听到李定国的选择，高杰大笑着命士兵把李定国抬到桌子前，并且命士兵上酒。

吃法的力气李定国还是有的，这个时候还想着不吃敌人的饭菜，那就是真白痴真瓜娃子了，狼吞虎咽之后，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李定国看着高杰：“你就不怕我吃饱了恢复了力气之后逃跑，你就不怕我反悔？”

“哈哈哈，瓜娃子，你能跑，但是泸州城的百姓不能跑啊！”

“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去叫阵，你好好的劝劝艾能奇吧，他若是执迷不悟，我也会照样屠城了！”

……

第二日的清晨，全军出动，泸州城虽然在烈日的笼罩下，还是有着一股肃杀所带来的寒意。

城墙的士兵严阵以待，盯着城下的高杰大军，强忍着不怕的士兵眼神底下还是隐藏着害怕，两万兄弟出战，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这样的战绩，在面对高杰军，怎么能不让他们害怕？

绕过重重的山脉，从南方吹来的风，将高杰军的秦字大旗吹的猎猎作响。

暗红色的大旗是由鲜血染红的，更加的熏染了肃杀的气氛。

高杰策马在军队的前阵，李定国也骑在马上，就在高杰身边。

高杰打量着城上的情景，对一旁的李定国说道：“艾能奇就在上面， 李将军该你出马了！”

李定国点了点头，在高杰的几十个亲兵的护卫下开始朝前奔去。

而高杰也挥了挥手，示意把这几天打造的一些攻城设备推到前军来，两架云梯和几架投石机，不过因为时间经济，都是属于粗制滥造的。

把这些东西亮出来，只是为了震慑威胁艾能奇罢了，以达到劝降的目的。

李定国带着在高杰亲卫的簇拥下来到城墙，抬头看向艾能奇，艾能奇早就发现了几十骑的最前面是李定国，所以没有下令攻击。

艾能奇看着城下的李定国道：“李将军被明军簇拥着，莫非将军已经投降了？”

虽然对于李定国活着很开心，但是艾能奇看到李定国被明军簇拥着，一副来劝降的样子，脸色都是黑的。

李定国在城下，摇着头大声的道：“艾将军，我并非投降了，这些人只是来防止我逃跑的！”

“那将军是来劝降我的？”艾能奇喊道。

这样的距离，两人必须要喊，才能让对方听清。

“对，我所来就是为了劝降将军的！”李定国道。

艾能奇却爆发出一阵笑声：”哈哈，李定国，你居然说自己没投降，没投降，你劝哪门子的降。你李定国降，我艾能奇不降，在聒噪，我就让大炮轰了！”

“艾将军，你既然说我投降了，但我也有苦衷，高杰以城中十几万百姓的性命要挟我，让我投降，我若是不降，城破之后他便屠城，艾将军，为了城中的十几万百姓，你也投降吧。高杰是一个屠夫，他说到就会做到的，而且将军五千人守城，确实是希望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