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青云门一千多里处，有一个人口密集的小镇，名唤青石镇。

这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镇，说是个镇子，但其实此阵位于交通要道，来往商旅极多，镇中的人口怕是顶寻常两三个镇子。

此时在镇中心一家客栈中，张小凡痴痴望着床上紧闭着双目的美丽女子，眼中的爱慕之意再无丝毫的躲闪和迟疑。

那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水绿衣衫，容貌秀美绝伦，正是碧瑶。

她此时静静躺着，面色再不复先前的灰暗，反而一片红润，便犹如睡着了一般。

张小凡等待的有些焦急。

距离那日青云山上，诛仙剑下施展痴情咒已过去了两天，按照师兄所说，碧瑶今天应该就会醒了。

至于他们为何会在这里，还得从当日正魔大战说起。

那日莫问战过道玄，辞别了田不易等人之后，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偷偷潜入碧水潭中，想要谋划诛仙剑和天书第五卷。

他一身精神秘法，便是对上上清后期境界的鬼王万人往，都能让其神不知鬼不觉的着了他的道，对付一只徒有年纪，智慧有限的水麒麟，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可当莫问自水麒麟口中拿到诛仙剑后，却是一呆，他仔细打量了许久，发现这诛仙剑本身比起开天剑的材质并无多大优势，之所以如此厉害，最主要的还是它所关联的诛仙剑阵莫可匹敌。

可诛仙剑阵离了青云山脉，那自然是无法动用的，于是拿走诛仙剑瞬间变得有些鸡肋。

想到有诛仙剑在青云山，陆雪琪等人的安全也有保障，莫问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不过诛仙剑不能带走，第五卷天书却轻易得到了，运转太极玄清道握住诛仙剑柄的那一刻，天书便清晰的进入了莫问的脑海之中。

于是乎，莫问索性便在碧水潭中研读琢磨了起来，顺便看看正魔大战，以防陆雪琪遇到什么危险。

不成想，陆雪琪倒是没遇到危险，张小凡却遇到了。

这个倒霉孩子，命运都被改变了这么多，手中的青冥剑更是被自己使用雷霆之力反复锻造过，他几乎不会因这兵器而堕入魔道。

可造化弄人，张小凡依旧是挨了道玄一剑，碧瑶也仍然毫不犹豫的使出了痴情咒。

莫问不是没有想过早点让他们归隐山林，退出正邪纷争，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即便是提前将两人的命运透露给他们，怕是也没用。

人生在世，许多时候，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别人说的再多，你不亲身经历，没有切肤之痛是不会明白的。

而作为一个人，也只有经历过失去，才会明白眼前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可贵。

所以对张小凡被噼，碧瑶施展痴情咒，莫问皆是冷眼旁观，放任自流的，虽然他心中再一次被碧瑶的痴情和决绝震撼到。

然后才出手相救。

于是在当日的青云山上，当碧瑶施展痴情咒之后，她娇小的身形从空中跌落之时，张小凡陷入绝望之际，白色的云海中忽然出现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

一把捞起自空中坠落的碧瑶和地面上的张小凡，瞬间自通天峰上消失不见。

当张小凡看到救了自己的是刚被逐出师门的莫问，顿时有同病相怜之感。

张小凡二人一路被莫问带到这古镇上之后，当得知莫问可以救起碧瑶，张小凡顿时于绝望之中，再次看到了希望。

不用他说，莫问也不会见死不救，虽然碧瑶并未死去，可莫问仍是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碧瑶救了回来，若不是碧瑶施咒时他就在旁边，怕是他还真的无能为力。

好在他当时就在那里，那一抓之间，捞起的不仅有肉身，还有那尚未散去的三魂七魄。

不过碧瑶受创太重，苏醒需要几天时间，所以莫问施术之后便直奔焚香谷而去，只将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诉了张小凡。

望着静静躺着的碧瑶，张小凡满含期待，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碧瑶诉说。

告诉她，这些天里，自己有多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他自己当日满月井中所见便是她。

告诉她，自己这几天有多么的害怕，害怕她从此再也无法醒来。

告诉她，自己再也不在乎什么正邪之分，要永远和她在一起，再不管这世间纷争，正魔两道，想要和她一起浪迹天涯。

告诉她……

正想着，床上的碧瑶，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感觉到头有些疼，她双手很是自然的抬起来，放在额头两侧，就那么轻轻的揉了揉。

张小凡已彻底的呆住了，整颗心被巨大的幸福和喜悦所包裹，他张了张嘴：

“碧瑶，你醒了……”

话一出口，张小凡顿时吓了一大跳，这是自己的声音吗，这般的嘶哑难听。

他赶忙咳了咳，清理了下嗓子继续道：“碧瑶，你感觉怎么样？”

碧瑶此时已睁开了双眼，看到床边的张小凡，她顿时一愣，似乎有些不认识他了一样。

愣愣的看了半晌，久远的记忆渐渐的回复，她柳眉一竖，娇叱出声道：

“大胆刁奴，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

张小凡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碧瑶，她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碧瑶，你好好看看我，我是小凡啊！”

啪！

张小凡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碧瑶抽了一个耳光，左边脸上出现一个无比清晰的五指山。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张小凡，本姑娘的奴仆。”

“她认得我，知道我的名字，可我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什么奴仆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一瞬间，张小凡满脑子的问号，随之，他想到莫问临走前的一番叮嘱。

说是痴情咒威力绝伦，救治极难，碧瑶苏醒之后，记忆很可能出现丢失和错乱的情况，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更是不能受刺激，让自己尽量顺着她。

碧瑶现在这情况，莫非就是记忆出现了错乱？

不过醒来就好，能再次听见她说话，便是每天挨上一巴掌，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按师兄所言，碧瑶慢慢的就会恢复。

张小凡当下仔细斟酌一番，试探着问道：“我是怎么做了你的仆从的，你还记得吗？”

碧瑶闻言后，竟是一脸鄙夷的斜了张小凡一眼，道：

“怎么，你这是失忆了？数月前你我被困滴血洞中，你这所谓的青云弟子，贪花好色之徒，一见本姑娘的容貌，便多番纠缠，被我三番五次的拒绝之后，仍是死乞白赖的跟着我，苦苦哀求于我，说要追随在本姑娘身边，做我的仆从，从此任凭我使唤，难道你都忘了？”

“我求你的，怎么会？”张小凡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哼！不然呢，难不成是我求你的，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在我面前跪了多少天，说了多少好话，本姑娘这才看你可怜，收下了你，怎么地，你现在是真的忘了，还是回了一趟师门之后，就不想认账了？”

张小凡一脸的无语，这记忆错乱的有点多啊，不过想到碧瑶对自己的付出，自己这么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当下再不犹豫。

“不不不，碧瑶，我没忘，我都记着呢……”

啪，又是一个耳光。

“还说你没忘，什么碧瑶，跪下叫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