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头也不回。

云霏烟只听到前方传来他认真的声线：

“可是你于那个人而言，也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她是他的徒弟，这么多年过去了，望岳峰上总是只有岚渊孤身一人。

好不容易，他才看见岚渊的身边，出现了新的同伴，又怎么可能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放弃她呢？

所以，就算明知道是螳臂当车，他也必须要站在她的面前。

“找死！”

玉素帝姬大怒，她手中带着神威的一剑，带着毁天灭地般的气势。

这是她积攒了全身力量，所能使出的最强杀招。

雪咬着下唇。

苍空剑银白色的剑身上，开始闪烁着极为夺目的蓝色光晕，有丝丝缕缕的雷电之力，也在天地间陡然暴涨。

云霏烟愕然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兵相交。那一瞬间，两股强大的力量，像是在整个洞窟中，都撕裂开来了一个巨大的磁场黑洞。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用手臂挡住刺眼的光线和迅疾的狂风。

“雪！”

云霏烟想要上前查看，却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她艰难的从地上起身，这才发现两个人的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缝，而化为苍空剑的雪，嘴角已经悄无声息的淌下了血迹。

他捂着腹部，不可置信的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腰，不知何时，被人一斩为二，随着一道鲜血热流抛洒，他这抹残魄化为的身体，轰然倒地，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云霏烟多说，便化为了虚影消散。

与此同时，悬浮在半空中的苍空剑被一分为二，被硬生生断成两截，掉落在冰冷的岩石上。

“雪！”

这一次，云霏烟是真的绝望了。

她勐地上前，将断裂的苍空剑捡起捧在怀中，看着这柄昔日的神器，不断摇头落泪。

“怎么会成这样……怎么会……”

雪被腰斩的画面，大概会成为她永远也忘不掉的画面。

悲痛欲绝的云霏烟没有注意到，在她低下头啜泣的那一瞬间，苍空剑的剑柄上，那颗湛蓝的珠子，并没有彻底熄灭，而是闪烁着澹澹的蓝色光华。

“真没想到，这苍空剑竟然真的接住了我这一招。”

玉素帝姬看了眼断裂的剑柄，“之前，真是小看了它。”

其实这一招，对于玉素帝姬来说，也是基本上掏空了身体的所有力量。

最起码短时间内，她想要恢复体力，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怎么说呢，这一招也值得，毕竟她现在已经处理干净了云霏烟身边所有碍事的人。

这一回，云霏烟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来吧，他们都接二连三的倒下了，恭喜你啊，成功的连累了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一个个的为你而死，你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呢？”

玉素帝姬的语气极为嘲讽。

“想来，应该是痛不欲生吧。我要是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早就自己了断，免得继续拖累其他人了。云霏烟，还是让本宫早点送你上路，这样你的痛苦，也可以减少一些。”

是啊。

看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的同伴，云霏烟已经哭干了眼泪，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她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苍空断剑，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我对不起大家。”

做了错误的决策，导致一步步坠入绝境。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为今天的一切负责，不然，就算死了之后来到地狱，也无法面对大家。

“你动手吧。”

云霏烟这幅放弃抵抗的模样，让玉素帝姬很是满意。

因为她现在其实也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整个身体都十分疲倦，只想赶紧解决了云霏烟这个心腹大患，好回到九重天去休息，然后见到白泽。

“这里作为你们的葬身之地，真是便宜你们了。”

玉素帝姬很是得意的和她的手下们对视一眼，终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站在云霏烟的面前，就要朝她的头顶噼去。

然而，就在此时，紧闭双眼的云霏烟，却突然睁开眼睛。

“很抱歉，我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一个人下地狱太孤独，还想带上个人来陪伴。”

“什么？”

玉素帝姬被吓到了。

她有点害怕云霏烟这个时候的眼神，就像是饿到绝境之后，顾不得一切的狮子，带着要与敌人玉石俱焚的信念，朝着她勐地扑过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霏烟已经用两指合并，重重点在眉心的四魂引上，同时扣紧了玉素帝姬的手腕，将她整个人都硬生生的拉到了她的面前。

“玉素，跟我一起死吧。”

你杀了秋卓。

我答应过小屁孩，要保护好他，可是他现在死了，被你亲手所杀。

那我作为他的主人，就必须为他报仇。

玉素，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云霏烟，你这个疯子，你要做什么？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玉素帝姬急眼了，可是早就已经于事无补。

因为云霏烟，已经下定了要自爆，和她同归于尽的决心。

“公主殿下！”

那些下人和暗卫们，也终于看出了云霏烟的意图。

可是方才刚愎自负的玉素帝姬和云霏烟之间的距离，实在是站得太近了。

她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将玉素帝姬救出自爆的范围。

“不好！大家快趴下！”

在自爆的那一瞬间，云霏烟想了很多。

虽然她知道现在用传音术，处于雷神之渊的白泽，根本听不见她的消息。

可是她还是想要给对方留下点什么。

眉心的四魂引散发着滚烫的热度，云霏烟缓缓闭上了双眸，眼角有一颗泪划过。

“大白犬，我是你的阿烟啊。”

“真的很对不起，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和秋卓大概都已经不在了吧。我知道，你去雷神之渊，是为了待你如师如父的银羽先生。你为他而活、为他而死，我本该理解和支持你的决定，可我还是出于自私，不顾一切的阻拦了你。”

“最终，你还是选择了离开，这都是我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