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我且问你，佛是什么？”

这一问题，可把明远问倒了，他一直以来都在修佛，可从来没见过真佛，自然无从得知。

他拽了拽旁边师父的袖子，说道：“师父，苏校长问你呢。”

觉远：“……”

这个孽徒！

……觉远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佛是人心中的善，万物的因果，生灵的前世今生，是一切灵魂的轮回。”

这老和尚还真够会扯的，说了等于没说……苏远在心中腹诽，但受过前世信息大爆炸的自己，比他更会扯。

他摇了摇头，面不改色道：“大师说的过于玄奥，我并不懂。”

“但我知道佛是什么。”

觉远诧异：“苏校长，你知道？”

自己参了一辈子佛都不知道是什么，苏校长一个俗世中人怎么可能知道？

“大师刚才说到一点，佛是人心中的善，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佛，分明就是人性中的恶，万物的枷锁，生灵的恐怖梦魔，是一切灵魂的终结。”

明远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种话，放在菩提佛宗里说，可是要被一众护持打成天外邪魔，当场超渡的啊。

觉远身上的气息骤然冷冽，神色冷峻：“苏校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往小了说，苏远这是在污蔑佛陀的形象。

往大的说，苏远这是在恶意颠覆佛宗的教义！

苏远在狂暴的气息中巍然不动，微微一笑：“大师，你着相了。”

觉远神色稍有缓和：“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世间一切，从来不是黑白分明，未有黑暗，哪来的光明？”

“未有人心中的恶，哪来的善？”

“就好比未有邪魔歪道，妖魔乱世，哪里有佛陀的慈悲为怀，悲天悯人？”

觉远的神色有些触动，“苏校长是说……”

苏远望向天际，双手负背，一副莫测高深形象：“大师何必执着于一相，只要这佛，在心中，便可以是万般相。”

“只要是一切能让人感受真善美的事物，那便是佛。”

“在我饥肠辘辘，快要饿死的时候，递在嘴边的一个馒头，那就是佛。”

“在我要冻死路边的时候，一床棉被，就是我的佛。”

“在我坠入黑暗迷失自我的时候，窗户的一缕阳光，便可以是佛！”

……

“这佛，是花，是草，是树木……是这世界一切万物，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真善美。”

嗡嗡——

随着苏远话语的不断吐出，觉远身上爆发出了强烈的佛光，巨大的佛印虚空凝结，不断旋转绽放金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佛相……”

在一阵佛光中，觉远喃喃自语，心中关于佛的领悟在迅速攀升。

明远仍就微张嘴巴，往往苏远，又看看自己的师父，最后眼睛又盯回了苏远。

“苏校长，你……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几句话就让我的师父有了感悟？”

他的师父是谁？

可是距离第八境的王境只有一步之遥的真正大师。

哪怕是菩提佛宗里，除了各院主持方丈以外，就当属自己的师父对佛意领悟最深。

所以……这算是苏校长在指点自己的师父吗？

金光辉映，各种禅意与佛印四处交织，泄露出的微弱气机，便人感受到莫大的高深。

此时此刻，若是有修佛的人接触，同样也会有很深的领悟。

苏远看了一眼处在佛光旁边的明远，他除了震惊便还是震惊。

一点领悟的状态都没有……

这家伙真的是一点佛心都都没有，但凡有点佛心，精神也不至于这么亢奋，心中会有不小的感悟啊。

怪不得觉远成天孽徒孽徒的叫着……这样一个家伙，放在别的宗门里，那都是大逆不道的存在。

修佛而不敬佛，禅佛而不畏佛……这家伙能修到这个地步，纯粹就是仗着天生佛体的天赋。

时间在流逝。

觉远逐渐从感悟状态脱离出来，他双手合十，朝着苏远遥遥一拜：“阿弥陀佛，贫僧谢过苏校长的指点，之前是我参禅悟道走错了。”

说话之间，佛印翻飞，在觉远身上不断透露出来。

这是他还未完全将领悟到的佛意化入己身的缘故。

明远震惊：“师父，你踏入第八境的王境了？”

“还差一点。”觉远摇头，“但也相差不远，等你们观完天书，回去我便会闭关感悟佛意。”

“不用再斩大妖积攒气运了吗？”

“不用。”

觉远底气十足，看来这一次他领悟很深，自信可以依靠自己突破到王境。

“师父，我太佩服了你，总是自己能感悟佛意，我就不行，在这么浓厚的佛光中，我想的还是等会吃什么……”明远羡慕道。

“孽徒！”

“为师故意散发出那么浓厚的佛意，就是为了让你感受领悟，你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觉远额角青筋跳动，高僧形象尽毁，怒不可遏。

这个徒弟没救了。

足以让自己踏入王境的佛意，都没能让他有一丝感悟，真的不能指望他依靠自己凝聚佛心。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怒气消解下去，朝苏远道：“还请苏校长指点迷津，帮助我这个孽徒凝聚佛心。”

苏远：“方法已我说过了，他心中既然无佛，那就自己在心中造一尊佛。”

“这……怎么造？”

“万事万物皆为佛，他的心意，便是一座巨大的佛，感悟人心的恶，用自己的心中大善去做自己的佛。”

明远和觉远两人摇头，表示还是听不懂。

感受着在徐雪杀身上发生的变化，苏远接着冷笑一声：“很简单，跟我一起去看看这世间的恶，你们就明白了。”

……

……

不远处，火堆旁。

小姑娘徐雪杀被围在村民中间，开心的笑着，手脚笨拙的跟着大家一起跳着舞。

以前还没被阿爹锁在宗祠里，看着村子的人庆祝节日时，就是这个样子的。

大家欢天喜地，开开心心，一起热热闹闹的有说有笑，还有火堆燃烧着，小糖果吃着。

可是自从村长带回那块肉，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样开心的场面了。

“真的好开心啊……”

小姑娘在心里甜甜的想着。

就是……就是跳久了之后，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胸口好闷好闷，好疲惫啊……

徐雪杀的意识开始模湖，眼皮很沉很沉，在要合上眼睛的最后一刻……

她忽然看见鲜红的液体流淌在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符号……

不对啊，自己明明在跳舞，这里的血从哪里来的啊？

她的胸口突然变得很疼，很疼。

低头一看。

噢，原来这血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啊……

在村民欢舞着，跳跃着之中，小姑娘徐雪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