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污染。

乌云愈发浓郁。

一道强横妖气隔着上百里都能清晰被凡俗感受到，无数百姓人心惶惶。

距十里亭不远，封印在正气山庄的巨尸缓缓苏醒，当察觉到棺材之上的法力受到冲刷，快速暗澹以后，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冲击着。

冬！冬冬！

功夫不负有心魔。

样貌奇丑的巨尸挣脱牢笼，头也不回地跑路，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能感知到将有大灾难降临。

聂小倩跟傅清风两姐妹、宁采臣，以及一众江湖义士纷纷撤走，以免卷入其中。

“你去吧，把尸魔干掉，以免此战伤及无辜，再护住其它人。”

“师兄，孽畜化龙在即，一个人能搞定……”

声音戛然而止。

孟凡直接将其甩走。

一对宛若探照灯的眸子直勾勾看过来，充斥着杀意与疯狂，完全没了世尊做派，跟寻常妖魔厉鬼无异。

昂！

又是一声怒吼。

黑背蜈蚣真身体型再长，足有两百丈，一节接着一节，甲壳泛着生冷金属光泽，足节锋利不说，头顶还生有修长龙角。

“雷！来！”

孟凡言出法随。

厚重云层中金蛇舞动，雷光闪烁，无需请示雷部神明，即可召唤来宛若灭世之劫的神霄雷，断绝妖魔生机。

一时间，雷光闪烁、妖气冲天、毒液漫天飘零，时不时还有星光刺破妖云脱下，波及之处，草木山石当场炸裂，在地面翻出一道道沟壑。

蜈蚣精暗中叫苦，它一口污秽之气，不仅仅在体内祭炼过上千年，平日里会主动前往剧毒之地，吸取毒瘴、阴煞，乃至其它妖魔蕴养的毒囊。

换而言之。

这是集合天地间所有剧毒之物，好不容易才凝练出来的杀招，只需喷出一口，就能将一座村落化作鬼蜮，上佳法宝也会被污染。

奈何孟凡运转仙力直接唤来阵阵狂风，虽不是三昧神风，但也并非凡俗，仅有些许毒气入体，被无边血气一磨，立时没了作用。

“天蜈赶紧凝聚气运，成就妖皇吧，本座为你争取时间。”

陌生声音响彻天地。

虚空被破开，阴阳界限暂时被打通，一名身着幽冥万鬼帝袍，头戴白骨冕冠的法身走出，正是黑山老妖的援手。

而普渡慈航瞬间燃起更多希望，绽放光芒，如千亿复眼所组成的琉璃色眼珠望向那道法身：“给我地藏舍利。”

“你还是成就妖龙吧，没必要执着佛门万华金龙。”黑山拒绝。

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在遭到拒绝以后，普渡慈航瞬间认命，它也只是尝试一番罢了，如今这局势其实容不得讨价还价。

“黑山，你怎不派出本体？”

雷霆和星光悉数被黑山法身挡住，孟凡讥讽道：“莫非是怕了贫道。”

着实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能够搅到一起去。

另外，由于它们之间的交流并未隐瞒，孟凡知晓老妖即将强行化龙，一边招架来自黑山的攻击，一边将手搭在腰间。

既然选择行走诸天，那底牌这种好东西怎么可能没有？

一个葫芦被解开。

“昔有无上魔主出世，戮尽漫天神佛，今日本座欲追随，逆天而行，杀尽人间，成就妖皇果位！”

吼叫声中，慈航大殿内飞出无数狭长飞天蜈蚣，一条条犹如快子般长，正化作流光赶来。

而位于其中的那些文武百官，皮肤好似破革败纸，又像破洞气球那样，快速干瘪衰败。

不多时，第一条蜈蚣没入国师庞大肉身中，揭开了序幕！

对于普渡慈航而言，它最想成就万华金龙，可惜佛祖如来金身乃是进化根本，不久前被星辰之力打碎。

唯有黑山赠与地藏舍利，方可再续前路……

念及此，不由记恨起正在大战的两道身影，同时发出咆孝：

“化龙！”

话落，万足蜈蚣真身开始变得细长，无数肢节宛若冰雪消融，狰狞巨首同样剧烈变化。

几个呼吸间，老妖模样大变，隐约有五分真龙相，并且身上那一层坚硬外骨，成片成片碎裂，生出细密鳞片。

感受着那股比它原来真身更凶戾暴虐的气息，孟凡心中估摸起来，竟然盘算起自己何时出手战果最大。

“葫芦？”

暂时接手战斗的黑山忽觉莫名其妙，并不在意法身所打出的攻击被雷霆泯灭，只是盯着孟凡手中。

不过，孟凡也不在意对方法身，反而关注起普渡慈航。

妖龙之身，现！

“孽畜，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话落，无奈降低目标，顺利蜕变的普渡慈航突然变得六神无主，感觉死劫降临，自己即将陨落。

来不及思考其它，妖气凝聚护在周身，原先被打碎的佛陀金身成为一次性消耗品——

先是作为齑粉，又立刻爆发出漫天佛光，形成威严如来相，状态跟黑山的幽冥法身差不多，虚空诵念梵音，腾起无量光、无量法、无量神通！

笼罩范围不大，却似乎真将周身七丈之地化作西方极乐净土，琉璃色佛光护佑妖龙真身。

黑山不明所以，可速度不慢半分，凝结出生死簿虚影，横在身前。

一切都在瞬间爆发。

威胁来自于孟凡，更准确来说，是那个塞子被打开的青皮葫芦。

“宝贝请转身。”

为了仪式感，孟凡低语。

其实用不着说这么一句，可宝贝祭炼至今，近十年未曾使用，而今初次用于杀敌，身为主人自然对它寄予厚望，期待能够成长为传说中的斩仙飞刀。

空间撕裂。

万物齐鸣。

小葫芦深处一道刺目神光飞了出去，看不清具体形态，似开天的第一缕神光，斩破天地万物！

普渡慈航看到一抹寒芒，听到一声脆响，随后龙躯一软，彻底失去了感知。

枉死城。

盘亘万年之久的黑山陷入沉默，身躯上那些死人头不再哀嚎，像是被震慑住了。

那是什么？

除了孟凡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琉璃佛光依旧，只是碎裂了一个小洞，庞大龙躯亦然，仅有一片逆鳞破开，金色血液缓缓从中渗出，那尊咏唱梵音的世尊虚影倒是例外，不再发出声音。

漫天金粉洒落。

这像是拉开一个序幕，西天极乐净土轰然崩溃，龙躯坠落，黑山法身自眉心开始湮灭。

“道爷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就是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