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从周南手中拿到了金创药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因为里面一直没动静，她就一直没有进去，但中途闻到了特别浓烈的血腥气，是那种旧的早已经干涸的和新的鲜活的血液一起混杂在一起。

楚皎月很不舒服的皱眉，她突然想起前几日顾小四问她有带多余的换洗衣服没有，“没有，走得急。你家二小姐应该有帮你带上吧，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当时她就这样说的，但是现在想来，有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顾小四是那种一件衣服完全不用换洗就能凑合的穿上一年，只要别人不主动让他洗澡换衣，他是绝对会老老实实的把就这么过下去。

因为那时候，她那和狗鼻子一样的灵的嗅觉，并没有闻出什么不妥，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但也不太干净，楚皎月一直以为那是他没有洗澡换衣的原因。

现在看来，那小子到底是把自己弄得多有严实，竟没让自己发觉出一丁点的不妥，何况是楚离月。

楚皎月把玩着手中的药罐子，灵活的在手中翻来覆去的变着花样玩。

“啊！”

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吼，这并不像是遇到什么丧事时那种隐忍而不发的哭，楚皎月认为她是在哭自己。

估计那哭声实在气壮山河，悲愤异常，就连这驾车的马儿都忍不住跟着一起仰天长鸣。

周南连忙拉好缰绳，转头看着楚皎月，就连他也吃了一惊，用下巴示意——里头那位到底如何了？

楚皎月耸肩，不答话。

周南叹口气，对着前方的喊道：“你们不管，原地休息便是。”

楚皎月已经做好久等的准备，她一向对这个楚离月最有耐心了。

但她却没等太久，你们的哭吼渐渐的变成了抽噎，到最后全然安静下来。

楚离月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看着正百般无聊的楚皎月：“这就是你想要的吧，满意了？”

“还行。”楚皎月把高高抛在空中的药瓶伸手接住，“你要起来看吗，我要给她上药。”

楚离月觉得她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就连乌鸦也知道慈乌反哺，何况她还是个人，“你一早就知道对吧。”

楚皎月闻言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后满不在乎道：“没错，他自己不说，闷葫芦似的，怪得了谁。”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次冷血的人。”

“那你现在不就是见识了吗。”楚皎月自嘲道，“行了，你不愿意看，你就去给顾小四找件干净的衣服。”

楚离月：“我知道了，后面的马车有，我等会拿给你。”

说完，就下车走到后方的马车敲门到：“晴明，帮我把白色包裹拿给我。”

车内的人一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后晴明把车门打开，把她要的东西给她，：并说道：“二小姐，你别每天一副怨妇脸对三小姐，这些天奴婢看着呢，三小姐要是恶人，如今你也站不到这里。”

她接过包裹，冷眼看着晴明。

“奴婢虽然不认识芳雅，但是你和三小姐的事，楚府里的下人哪个不知道，芳雅姐姐是从小看着三小姐长大，三小姐对芳雅姐的感情不必你对顾小四的少，请二小姐能否以己度人，我看着就为三小姐心疼……三小姐本来就没有这个义务去救顾小四。”晴明看着楚离月一会红一会白的脸，直言不讳道，“奴婢说一句不中听的，周围这些高手都是听三小姐的，弄死一个顾小四，根本就不用她亲自动手。只要顾小四死了，你就是踽踽一人，二小姐好好思考一下吧。”

说完，晴明看都不看一眼她，直接合上，试图把楚离月彻底从他们之间分隔出去。

楚离月第一次早荒川的密道里，头一会知道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如今在这里，又知道了什么叫做狗不理。

她这下才反应过来，楚离月要是没了顾小四，这万千国土，竟也没有她一容身之处。

“对了。”晴明突然探出头，反正现在对方的那条疯狗不在，赶紧在多说几句“你方才的哭声简直是太难听了，我听得都直吐。”

砰！

她再次关上门。

而带楚皎月从马车中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南点着火把站在地上，看着火光下神色疲惫的人，说道，“再过不久，前方就是‘乌鸡县’，这些天我们一直都是绕路而行，但是前方我们必须得进过这里，才能继续向前。”

‘乌鸡县’也算是边防地区，虽然不是真的在北原与大祁的交界处，但这里距前方也不过二十多公里，若是前线粮草军资不够，‘乌鸡县’刚好便是这一处的中间站，负责运输与传递战况。

楚皎月明白周南想说什么，凡进城者都需要通关文牒，她们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估计她与楚离月的画像找满大街遍地飞，尤其是在重金悬赏之下，说不定守城关卡的将士，就连睡觉前都要看一眼那个画像，才能安心入睡似的。

楚皎月又不是第一次当逃犯，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经验。她略作沉思片刻，道：“这几天我们都得休息，不如就停下几日，若是运气好，遇到镖局的家将，把他们劫了便是。”

周南吃惊的张大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到时候我们就直接乔装成镖局的人，神色自然些便能混过去就行。”

周南恁了好半天，才道：“三小姐不愧是足智多谋的人”

楚皎月看着他，认为周南想说的不是这个。

周南心说，她把这打家劫舍的勾当，说得如此泰然自若，不知小阁主知道了后会作何感想？

楚离月被晴明那通言论说后，头一次很是自觉的意识到，她现在在这群人中原来是多么的不受待见，这些暗影阁的高手从救楚皎月的一开始，她就早应该知道，他们不过是看着自己是楚皎月的二姐，这才勉为其难的把她捎上。

所以她在楚皎月没有出来之前，就一直在马车抱着一白色包裹无聊的看着自己脚尖。

楚皎月：“楚离月，你站着干嘛？”

“啊？”楚离月还有游神在自己的世界里，“顾小四好了吗？”

“说不准，你去把他的衣服换了吧，里面那五件全是血，完全不能看。”楚皎月跳下马车，“里面也全是味，今晚我和晴明一起睡。”

他们的马车一共只有三辆，前方是晚上暗影阁的人值班轮夜睡的地方，中间就是楚皎月和楚离月一起睡的，后面的马车空间小，里面基本放的随行的衣物和干粮，晴明就睡那里。

顾小四一开始是和那些暗影阁的人一起轮流值夜入睡，说实话，要是这次不是他毒瘾发作，包括楚皎月和暗影阁的一干高手在内，根本就没人知道，那小子除了脸上一日复一日的白以外，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他把每一个人都瞒得死死的，不叫人看出一点端倪。

刚开始楚皎月还不明白，这货是不是脑子有病，明明身体不好，前几次楚皎月主动要来查看他的伤势，都是被他简单明了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