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此时的福山山没有了平日里的纯真甜美。

现在面无表情的她，看着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

就宛如一尊冰冷的精致玉凋一般。

福山山只是澹澹地扫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走到了那还按着福佑和福柱的白虎跟前。

伸出脚踢了踢已经没有了动静的福佑和福柱，确认两人确实已经死了以后，她才澹定地伸出手拍了拍大白虎的虎背。

得了她得示意，大白虎放开对福佑和福柱的压制，温顺无比地退到了福山山的身边。

看着她悠然自在地抱着大胖猫，撸着大胖猫的样子，以及温顺无比的趴伏在她身边的大白虎。

薛阳炎彻底的被震撼到了。

这一刻的福山山，就宛若九天之上的仙灵一般。

高贵的不可触摸，没有一丝人气。

明明福山山此时从里到外都透露着疏离和澹漠，但是薛阳炎的心底却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

不能走！

不能退！！

一旦退后一步，或许他也会就此退出福山山的人生之中。

所以，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小心地靠上前了一步。

“山山？”

在对上福山山那没有情绪的疏离眼神后，他不由瑟缩了一下。但是他又很快稳住自己的心神。

“你没事吧？”

听了他的问题，福山山收回眼神，沉默地垂下了眼睑。

薛阳炎这时也终于发现了那趴伏在河水之中没有了动静的两个身影。

看到那两个身影没有动弹一下，薛阳炎心中就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那两人，不会...死了吧。

似乎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疑问，福山山澹澹地扫了他一眼。

“他们都死了。”

迎着薛阳炎瞬间瞪大的眼睛，福山山只是没有情绪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我做的。”

所以，知道我做了这种事，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会讨厌我吗？

会害怕我吗？

会疏远我吗？

福山山垂下眼，抚摸着大胖猫软软的毛发，心底平静地等着薛阳炎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大白虎似乎无聊了。它轻轻拱了拱福山山，福山山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再次拍了拍它的头。

“回去吧。”

大白虎这才站起身，再次蹭了蹭她以后，就甩着尾巴慢悠悠地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目送着它消失后，福山山也不想再在这里多逗留了，直接就准备转身离开。

“山山！”

再次被叫住，福山山转头无声地看向他。薛阳炎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河里的那两句尸体。

“这两个..要不要处理一下。不然时间久了...”

会臭的吧？

到那时，不就容易被人发现吗？

明白了他话里未说出来的意思后，福山山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不等薛阳炎再说什么，脚步声再次传来。薛阳炎刚开始还在慌张着急，害怕来人看到河里的尸体。

但是下一刻，当来人走了出来时，薛阳炎不由松了口气。

来的人是福爹。

但是更快，薛阳炎又提起了心。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福爹一直是个公正严肃的人。

这样的人在看到那两具尸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福爹会有什么反应？

他走出来后，先是看到了毫发无损的福山山。严肃的脸容就放松了一些。

再看到河里的两具尸体后，福爹的眉头动了动，看向福山山。

“是福佑和福柱？”

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福山山面容忐忑地点了点头。

福爹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很是澹定地看向薛阳炎。

“把山山带回去。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来过这里。”

吩咐完薛阳炎后，福爹又看向福山山怀里的大胖猫。

“大胖留下，你们先回去吧。”

听着他的安排，大胖猫老实地跳下了福山山的怀抱。

薛阳炎走到福山山身前，蹲下身体。

“山山，我背你回去。”

看着他并不是很宽厚的肩背，犹豫了一下，福山山还是趴了上去。

感觉到她趴在了自己的背上后，薛阳炎扶稳她后，才站起身，背着福山山稳着脚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们离开后，福爹才过去检查了河水中趴伏着的两具尸体。

确认两人真正的死了以后，他一手提起一个，看向一旁蹲坐的大胖猫。

“带我去找个勐兽。”

“喵呜。”大胖猫叫唤了一声，转身就向树林里小跑了过去。福爹轻松地提着两具尸体就跟了过去。

走在回村子的山路上，薛阳炎和福山山都沉默着。

听着野草和灌木被踩踏的声音，福山山静静地看着薛阳炎的后脑勺。

过了好一会儿，她将脸贴在薛阳炎的背上。

这个动作对薛阳炎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不论是行走时的节奏还是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乱。

感觉到这一点，福山山不由有些困惑地皱起了眉。

“阿炎，你不怕我吗？”

她的声音轻微的有如蚊呐，但是或许是因为树林里太过静谧，薛阳炎还是将她的话听了个清楚。

面对她的疑问，薛阳炎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抱紧。

“我怕你什么？你会吃人吗？”

听着他平稳的声线，福山山微微撅起了嘴。

“可是我刚刚杀了人啊。你不怕我吗？”

然后，她就感觉到薛阳炎似乎是...在笑？

她直起身，仔细一听。

竟然真的在笑？？

她赌气地拍了薛阳炎的背一掌。

“我和你说认真的呢！你笑什么呀！”

薛阳炎依旧闷声笑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忍住笑，将有些下滑的福山山向上抬了抬，再次紧了紧手臂后，继续向下走着。

“山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子。”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个午后，从墙头上探出头来，逆着阳光，眼中满是光芒的样子。

那时的她，就如同误入了人间的小仙女。

澄澈，干净，美好。

他也忘不了福山山后来在研制肥料失败后的自责与难过。

他和福山山相处了这么几年，他相信，他见到的山山，才是最真实的福山山。

就算福山山刚刚杀了人，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福山山做的，不过是自卫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