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雨清的语气不缓不急，清冷的嗓音配上她那有些澹漠的表情，似乎让人无形之中就有信服的感觉，就连我也觉得她却是这么想的，而不是客套话。

这也许就是她久居上位所锻炼出来的气势，她认真说话时候的样子，彷佛是掌握着一切。

老|江听了施雨清的一番话，眉头皱了皱，我本以为他会反驳施雨清，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一个人默默地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杯酒下肚，老|江开口肃然道：“姑娘，你说的话也有点道理。但是我不觉得江轩留在苏州能有什么成就，我们是他的父母，他性格的缺陷我们也都一清二楚，他不具备那种头脑。”顿了顿，老|江又面无表情的道：“其实在我看来，江轩最好的结果就是回盐城，找个普通人家的女人安稳的过一辈子，我们不指望他有什么成就，也不指望他能在苏州这个大城市找到个爱他的女人，我们只是普通人家，不会去想那么多。”

施雨清的睫毛颤了颤，她摸了摸鼻子，轻声道：“叔叔，您的想法是不对的，我觉得江轩会有一番成就，我看人很准，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你说的感情观，其实也有失偏颇，您怎么知道江轩不会在苏州找到个爱他的女人？在您看来，只要是大城市的姑娘就会十分看重家庭条件吗？这其实也未必。”

施雨清说完不动声色地又吃起了面前的菜。我感到有些懵，尽管施雨清的声调清冽，不带任何语气，却让我感受到了她的一些情绪和价值观。

终于，老|江和施雨清都不在说话，老|江在眯着眼喝着酒，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而施雨清又吃了口牛肉，对我懒懒一笑，美眸眯起：“江轩，你妈妈的酱牛肉做的真的很好吃！”

我哑然笑了笑，施雨清此刻似乎有些古灵精怪，模样让人十分爱怜。

老|江不说话，喝完杯子里的酒，然后把手放进了外套的内袋里，似乎摸索了一阵，他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

我满腹狐疑的道：“爸，您这是？”

老|江的喉结动了动，随后不带情绪地道：“这是我跟你妈攒的一些钱，里面有15万，你拿着。”

“您现在给我我这些钱干嘛？我用不上啊，又没买房没买车。”

“我跟你妈商量了一下，这钱你看着可以拿去买辆车，过年跟韩沁一起回来，或者你拿这些钱付个首付也行，别嫌少，多的我们也没有了。”

老|江说完又端起酒杯，眯着眼看着窗外，此刻的他似乎有些苍老，额头前的头发有些稀疏发白，眼角的几条皱纹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疲倦。

胸口有些沉闷，我感到有些压抑，我并不想拿这笔钱，这是老|江跟我妈省吃省喝，一毛一分攒出来的，却要现在给我用来买车，我有些羞愧。

“爸，这钱你们拿回去吧。我不能要，我买车可以自己买，再说没又不是没车韩沁就不跟我回去了...”我的嗓音有些嘶哑。

“拿着吧，你自己看着买，我跟你妈年纪都大了，别的什么也不太懂，以后凡事还要你自己拿主意。”老|江把外套拉链轻轻拉好，外套的拉链似乎因为老旧已经有些掉了颜色，老|江拉了两次才把拉链拉好。

我再说不出话来，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老|江这时已迟缓的站起身来，

“爸，你要出去吗？”

“嗯，我去外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您在这休息就行，我房间在上面，您睡我屋子就行。”

“不用，我去外面随便找个地方住着，在这儿也不方便。”

老|江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出门外，他的背影有些句偻，脚步也有些蹒跚。

老|江确实老了，以前他走路都是板直不卑不亢，可是他现在已经年纪大了，而我却依然没能成为他的依靠，只能此时呆站在门口，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我眼前。

施雨清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赶快去吃饭吧，菜马上凉了。”

施雨清的表情此时也有些复杂，她也看着老|江离开的方向出神，似乎是也对这一幕有了些触动。

....

饭桌上，我看着这张老将留下的银行卡一阵失神，这张卡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感了，应该是很早之前办的，上面的字印有的地方已经被刮掉了些漆色，我用手摩挲着这张卡，卡上似乎还有余热，是老|江的体温。

施雨清正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她对我说道：“你打算用这笔钱去买车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该干嘛，相比于买车，我更想去投资点小生意。”

在我看来，如果把这笔老|江和我妈省吃俭用的钱变成一辆车，那这辆车每天都在贬值，相当于老|江和我妈的心血也一天天在流逝，我并不想有这种感觉，我想到了火锅店。

施雨清听完，少见的对我目光有了些赞许，"你有这样的意识很不错，但是投资是有风险的，它能给你带来高回报的同时也会给你带来等价的损失，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其实正好需要一笔钱，我在外面谈好了一个火锅店，那个火锅店老板因为资金压力，急需一笔装修的钱，投资的哈就相当于参股，我会有一定的股份。”

“火锅店？”施雨清的表情有些疑惑。

“嗯。”

“餐饮投资确实还算比较靠谱。那你是打算用这笔钱投资吗？如果投资的话你买不了车，你过年回去怎么跟你爸交代？”

我撇了撇嘴，道：“我要是挣到钱了还要交代什么？说不定老|江他们非但不说我，还会夸我呢！”

施雨清白了我一眼，随后眉毛轻挑道：“那要是没挣钱，你把这笔钱赔了呢？”

我心里的火焰似乎被一盆冷水给浇灭，我有些不爽，可是施雨清确实说的有道理，如果这笔钱要是赔了该咋办，我该怎么跟老|江和我妈去交代？

抓了抓头发，我有些惆怅，被施雨清这么一说，我倒还真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