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西洋钟在滴滴嗒嗒地响着。

李娟看着电脑上的成绩总分，脸上出现满意。

电脑屏幕上的白光印在她脸上，也显得她平日里严肃的脸柔和了几分。

“时乖，考得不错，继续保持啊。”她笑呵呵地转过头。

“好的，老师。”时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李娟转过身，看着她：“别紧张，老师就是跟你随便聊聊。”

“嗯。”

李娟推了推眼镜：“在这里还适应吗？”

“适应的，同学们都很好。”

“嗯那就好，虽然学习要用功，但是有时间也要让自己放松一下。”李娟低着头叮嘱。

“好。”

办公室里沉默下来，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时乖抿了抿唇，抬起头：“李老师，您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李娟眉头轻蹙，她看着眼前乖巧的姑娘：“我听说，你和江戒，是在早恋吗？”

“没有。”时乖眼神坦然。

李娟刚要松口气，又听到她接着说：“江戒说，他会等我考上大学。”

空气凝滞下来。

李娟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的心思我也不懂，但是老师作为一个过来人，真心地想劝告你，豪门的生活，没有那么容易。”

她拿起桌上的一叠试卷递了过来：“你很优秀，老师相信你以后靠自己也能打拼出精彩的生活，不要过早的被感情束缚住了。”

时乖接过试卷，第一份便是她的。

上面是大大的满分。

“数学能考满分的聊聊无几，除了一班的付成龙，便是你。”李娟盯着试卷，“但是付成龙呢，在总分上差了你几分，暂居第二。”

“主要是老师的课讲得明白。”时乖轻声道。

“你往下看看。”李娟点了点下巴。

时乖把上面的翻开，第二张便是江戒的卷子。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考试。”李娟感叹，“没想到成绩也不错。”

时乖点头，她已经发现了。

江戒只是不愿意考试，不代表他成绩不好。

从她开始帮他辅导时便已经发现。

“你知道徐家历代的女主人，都是什么身份吗？”李娟突然转移了话题。

时乖抬头，眸中黑漆漆。

“江戒的妈妈出自高干家庭，她自己是北大的高材生，徐行之的妈妈家里几代都是军人，还有上一代的徐老太太，更是开国上将的女儿。”

“老师，您想说什么？”时乖打断她。

李娟眼里有些不忍：“老师不是打击你，他们这种家庭，要的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

时乖看着她，蓦然笑出来：“老师，您想得太多了。”

李娟有些不解，沉静地看着她。

时乖眼里全是坦然与平静：“我爸爸也是北大的高材生，我妈妈出自医学世家，我以后，也不会差。”

在这方面，她从未自卑过。

“他们只是去的比较早。”她继续道，“老师，不管未来怎样，我都谢谢您的忠告，您虽然不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但却是第一个没有嘲笑我自不量力的。”

李娟不过就是像一个长辈一样，帮她剖析未来的困难与坎坷。

李娟眼睛有些湿润，这个孩子这么聪明，能够看出她的苦心，到是很欣慰。

“老师也是担心你孤身一人，受到伤害。”

时乖垂下双眸，心中起了波澜，随后她眼睛弯了起来，像个月牙儿一样，甜美可爱：“老师，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舅舅，要回来了。”

“你还有舅舅？”李娟惊讶。

“分开很久了，当时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直到昨天收到他的越洋信件。

信寄来已经很多天，只是她们后来搬了家，又辗转送到了高聪那里，最后才到了她的手里。

上课铃已经响起，时乖抱着试卷走进教室。

因为英语老师生病，这节课便让大家自习。

“时乖，考了多少？”单文文小声地问。

“很棒啊，你比上次进步了十五名。”时乖将试卷一张张发下去。

直到手里只剩下两份。

时乖将试卷推到江戒桌上，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下：“江戒考得很好。”

“怎么去了这么久？”江戒听见夸奖才松了口气。

“随便聊了几句。”她澹澹应道。

“聊什么呢？”

时乖将试卷折起来：“女生的话题你也要听？”

“听。”他好笑地点头。

自己姑娘的话题有什么不能听的？

“不告诉你。”

江戒嗤地笑了一下，他歪着头：“哎，我最近这么乖，要奖励。”

“想要什么？”时乖垂着头正盯着书本，随便问道。

江戒果然认真想了起来，然后眼睛亮了一下：“陪我打篮球吧？”

时乖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啊。”

“小爷教你。”

=

冬天白日越来越短，等到放学时，日头已经西斜。

宽大的塑胶球场上，已经有许多人在热火朝天的吆喝着。

年轻的小伙子火气太重，已经换上了薄薄的篮球服，就算这样，额上身上也满是汗水。

不停地有叫好声，臭骂声传来。

“哎，小学霸，这里这里。”方陈眼尖，老远就挥手招呼。

“时乖，真的去啊？”单文文扯了扯她的胳膊。

时乖有些好笑：“文文，你多看看其他人，也许发现更好的了呢？”

单文文叹了口气，也是。

“哥，哥，你家小姑娘来了。”张明光顶了顶江戒的肩，脸上都是戏谑。

江戒额上全是汗，伸手随便抹了一下：“都给老子斯文点，吓着我姑娘揍死你们。”

方斯文哈哈笑：“放心放心，我一向怜香惜玉......”

话未说完，臀上便挨了一脚：“老子姑娘让你怜什么？”

“得，我说错话了成不？”方斯文退后两步，靠在方陈肩上，“戒子哥这是走火入魔了啊。”

时乖将书包放在塑胶场上的凳子上，然后拿了瓶水走过去。

“小学霸，只拿了一瓶水啊？”张明光笑嘻嘻地伸手，然后被啪的一声打掉。

“滚蛋！”江戒拍开他的手，将时乖挡在身前。

少年浑身火气，时乖只站在他前面，便能感觉到热气扑过来。

江戒拧开水，仰头咕都咕都喝下去，喉结上下滚动，汗水从下巴滑到脖子上。

三两下一瓶水便喝光，他对准旁边的垃圾桶便直接投了进去。

然后低头看着时乖，上下打量了一下，忍不住皱眉：“怎么穿制服啊？”

时乖笑眯眯地挥手跟其他几人打招呼：“水在那边，自己去拿。”

然后回头看他：“今天要升旗，都是制服啊。”

只有你们这群人没穿。

“明天带套衣服过来，放小爷柜子里。”

他在这里有自己的私人浴室。

“哎戒子哥的柜子可从没放过女生的衣服啊。”方陈凑过来，贱兮兮地说。

“就是就是，小学霸要愿意，甚至可以去洗个澡，反正就戒子哥一个人。”张明光挤着眼睛笑。

“给老子滚！”江戒直接把篮球砸了过去。

几个少年嘻嘻哈哈地闹。

单文文站在那里已经羞红了脸，手脚有些局促。

“文文，想试试吗？”时乖牵着她的手，低声问。

单文文摇摇头：“我我还是坐那里看吧。”

“别啊，来来来，我来带你。”方陈手上转着球，“难得有姑娘来。”

“兄弟们，开始。”张明光喊着。

少年们说动就动，球在几人之间传来传去。

“让他们玩，我带你投篮好不好？”江戒低头看着眼前的姑娘。

时乖接过他手中的球，笑眯眯地说：“我会投篮。”

看不起谁呢？

“好好你会，来投个给小爷看看？”江戒双手插腰，大爷一样地站在那里。

时乖拍了两下，江戒差点笑出来，像拍皮球一样。

找好位置，轻轻起跳，篮球砸中篮板，冬的一声掉进筐里，又落到地上。

时乖跑过去，捡了回来，得意地回头：“怎么样？”

江戒眯着眼看她，制服的百褶裙太短，起跳的时候露出一截又直又白的腿，他突然就很不满起来。

“看什么？”时乖疑惑地看着他。

江戒咬着牙想骂人，最终还是大步转过身去，几步跑到凳子上将外套拿了过来。

“你干嘛？”

江戒将外套直接套在她身上：“给小爷老实点！”

“我不要穿，难看死了。”

“要么穿，要么全脱掉！”

“江戒！”

“好了好了，你看，这不挺好看的吗？”江戒捏着下巴打量着，他的外套很大，将小姑娘整个地包了进去，长度基本到膝盖。

下面就是及膝袜，上下包的严严实实。

“好了，接着拍皮球吧。”他揉揉时乖的脑袋。

“你怎么看不起人啊？”时乖脸被气得通红，“你再说我打你啊。”

江戒笑出声，接过她扔来的球，一个三步上篮，潇洒帅气：“看到没，这才叫投篮。”

她刚刚像做数学题一样，找好角度，计算好距离，老实地站在那里，朝筐中扔过去。

乖的让人忍俊不禁。

“来，我教你。”他咧开嘴将球递过来。

时乖学东西时一向很认真，她严格按照江戒教的步骤练了几次，只听着少年站在旁边笑地前仰后合。

“你你放松点......哈哈......不要像个小企鹅一样......”

在对面篮筐打球的几人已经停了下来，正一脸贱笑地看着这边。

“操，你们谁见过戒子哥笑成这傻.逼样的？”方陈捏着下巴滴咕。

张明光不住地点头，眯起眼睛：“笑得够贱，够骚！”

方斯文瞅着一旁的单文文：“哥几个说话注意点啊，还有姑娘在呢。”

单文文揪着裙摆：“我我去旁边坐着了。”

说罢便急匆匆跑掉。

时乖生气的把球砸到江戒身上：“笑死你算了！”

球砸到江戒身上，不痛不痒，他眼泪都快笑来了，抱着球走过来：“算了算了，小学霸也有学不会的东西。”

看着姑娘红通通的脸，语气柔软下去：“拿着球。”

时乖气哼哼地接了过来，下一瞬，整个人被提到半空。

“你你干嘛呀？”她垂下眼，惊慌地喊。

江戒双手掐在姑娘腰上，往上举了举：“小爷举着你，投啊。”

“你不举我也投的进去！”她脸上滚烫。

球场上的其他人笑哈哈地围过来。

“快投，不投不放啊。”江戒拖着声音威胁。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时乖看着近在眼前的球筐，连忙扔了进去。

“好，投得真棒！”

“百发百中，还是个空心球！”

“小学霸真牛！”

方陈踢了一脚旁边的人：“都是戒子哥教得好！”

一群喝彩声传来。

时乖大臊，悬空的脚不住的想踢举着她的人。

江戒闹够了，笑眯眯的把她放下来。

时乖脚一沾到地就咬牙切齿地踢过来，江戒笑呵呵地看着她闹，然后伸手将她通红的脸挡在胸前。

球砸到身后打趣的人身上，江戒笑着骂：“都他妈给老子滚，没看见老子姑娘怕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