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假寐一二，稍微缓缓神后便开始修炼。再精密的计划也有出漏洞的一天，而强大的实力是一切的保障。

辎重送到之后，李衍吩咐的东西也都加工好了。李衍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传令三营安心修养。这几日里，吃了亏的周茂再也不敢贸然动兵，决定将私仇放下坚守不出。

两军交战，通常情况下伤亡占比达到三成，便会严重影响到士气。达到五成，军队基本就没有战斗的勇气了。而上次一战，五千骑兵死了两千多人，回城的三百人里面，死了一半，剩下一半全部退军还乡。

打仗中箭是常有的事，周茂年轻时还没坐上这个位置，一样中过许多箭。但跟李衍打仗，手下的士兵只要中一箭就等于失去了作战能力，换做谁都会很难受。

虽然周茂不愿意承认，但他在心底已经怕了这个不讲“战争礼仪”的疯子。他只期盼着大雪快点到来，这样围城的危机就解除了。

大雪在李衍得胜归来的第三天如期而至。雪断断续续下了一夜，天地之间一片洁白。雪还不算太深，约莫到了脚踝处，但温度已经被这场大雪彻底降了下去。在野外扎营的话，很难度过这个寒冬。

各种物资都由后勤部队收好，营地也被拔除，两万将士尽皆一脸喜气，因为李衍有过承诺，而这段日子以来，李衍的承诺从来都是作数的。

如果不能破城的话，便可退回郑国境内，安心度过这个冬天。所以李衍整队，所有人也都高高兴兴地站好，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

永平城城楼上，周茂望向李衍阵营方向，长长舒了口气。早已不见那连绵不断的营帐，三营将士尽皆集合，应该是要退兵了。

“老程，老.胡，明年春天他们再来的话，该当如何？”虽说解了燃眉之急，周茂依然忍不住担忧。

程青树同样对这种不讲“战争礼仪”的行为感到担忧，不住摇头道：“只有再给丞相说说，请求多来点人驻守了。”

胡骁叹了口气道：“何必再骗自己。哪里有人？除非皇后那边派人支援。”

对于李衍这种无赖打法，这三人都是无可奈何。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就算下

令全军在兵刃上涂好朱晴蟾毒，气势上已经输了李衍一截。

“等等！”周茂一直看着李衍的动向，忽然察觉到不对，“他们不是退军！快！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接战！”

……

李衍缓步而行，手中的黑石古剑在雪地上脱出一道长长的剑痕。苏灵儿大大方方地跟在李衍身旁，因为在发兵前接到了李衍的嘱托。二人身后，郭东明等没有加入军籍的人跟进。

由于李衍需要打头阵，顺天营暂时交由郑靖良带领，秦晴月和艾青带领着烽火营、铁甲营的将士与之并排行进，将士们尽皆精神饱满。

“还有三里路了，继续行进吗？”艾青身后，一个名叫邓飞的副尉轻声问道。三里路的距离，若是投石的话自然差了那么点，投掷火油则是完全够了。

艾青皱了皱眉，挥手道：“一切听应大尉吩咐。”

走到距离城墙两里的地方，李衍挥手示意停下。这片土地不久之前还沾满了韩国将士的鲜血，如今已经被白雪掩盖。两架投石车自军营后方被推至李衍身旁，装载的是火油以及硝石。

不少士兵都疑惑地看向李衍。投石车本就是用于攻城的，但两架投石车显然远远不够。况且李衍装填的不是石块，难不成是想用火烧掉巨石泥土堆砌而成的城墙？

“发射！”

李衍一声令下，两块裹满了火油和硝石的弹药自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砸在了城墙之上。火油顺着城墙流下，带着火势在城墙外壁蔓延。

“继续！”

一轮射完，紧接着又是两发弹药射来。

周茂见到投石机的时候还有点担忧，所幸只有两架，并不足以摧毁城墙。而在李衍投掷火油之后，他还以为李衍想借火伤人，当即指挥城上的将士们散开。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落点处的将士散开后，李衍并没有更换目标，而是继续朝着原来的落点投掷。

“老周，他之前是不是说过，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程青树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愚蠢的打法，疑惑万分。

“是。”胡骁点了点头。

周茂也是感到诧异无比：“应天命这个人，你们之前听说过吗？”

“没有。”胡骁左思右想，也回忆不起郑军中有过这么一号人物。

“还是让将士们戒备好吧，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周茂眉头紧锁，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李衍这边将准备好的火油全部投掷一空，这才停了下来。望着熊熊大火，李衍满意地点了点头，传令道：“投石车装备石块，三营将士听我号令，准备破城。”

这等阵仗之下，没有人会询问李衍所下命令的原由，尽皆握紧兵刃，准备李衍的下一步命令。

火油还在燃烧，火势与之前相比稍微小了些许，隐约可见烈火后方黢黑的城墙。土石堆砌的城墙固然没有纯铁打造的城门坚固，但被大火灼烧过后，依然没有丝毫倒塌的痕迹。

“发射！”

李衍再度下令，石块砸在烈火之上，然后狠狠坠下。一轮攻击没有奏效，更多石块继续向着烈火飞去。不多时，城墙依然屹立不倒，而李衍这边，只剩下两块最大的石块。

李衍不慌不忙走向最前方，苏灵儿同样是上前一步，和他保持合适的距离。虽然李衍并没有说太具体，但她至少明白了李衍在挥动剑气后会实力大减。

随着多次催动黑石古剑，李衍对神魄力量的操控也渐显成熟，这一剑他并不打算耗尽所有神魄力量。一方面是他需要保持状态继续冲杀，另一方面是他渐渐意识到了黑石古剑的古怪。

李衍双目血红，滔天的怨气和杀意和无尽的斩伐之力自黑石古剑涌出，整个人好像也失去了心智，变成了一尊灭世修罗。

“发射！”

李衍努力保持灵台清明，下达了投石指令。估算好两块巨石到达时间后，李衍一剑挥出。

黑石古剑的力量太过恐怖，李衍知道自己已经被它侵蚀了心性。如果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他并不想借助黑石古剑的力量。

李衍双目中的血红之色尚未淡去，城墙之上的周茂三人也没有勇气进行阻挡。新月形漆黑剑气与两块巨石同时砸向烈火。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火光四射，那厚逾一尺的城墙，在骤冷骤热和数轮冲击下，终于承受不住这般攻势崩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