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色的人影如风中劲松，站在巨拳上方的缝隙处，右手缓缓上扬，食、中二指直指云天，紫雾自脚底疯狂涌入体内，然后从指尖倾泻而出，化作一道紫色剑气激射向苍穹。

李衍此时，悍然将紫雾当作玄气，利用大衍玄策，将其引导流向穹顶！

两边尽皆奇招迭出，而最后这破局一招，也只有身负大衍玄策的李衍能够做到！

有神泣在穹顶牵引，李衍作为媒介，竟然是将巨拳和穹顶相连。紫色剑气在穹顶和巨拳之间形成一道紫色光柱，蔚为壮观。

有了李衍的疏导，紫雾不再从其他缝隙溢出，尽数从李衍这里奔流灌入穹顶，大有百川归海不复西流之势。

失去李衍压制的巨拳，在这一刻膨胀之势猛然止住，紧接着再度收缩，速度竟然比先前还快上一丝。身处拳内的九望三人希望再度破灭，虽说掌内庞大的压力随紫雾一道，自李衍处倾泻而出，让三人好受了不少，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巨拳压爆。

“差不多得了。”

见九望三人真的无计可施了，一直在底渊观望的开明终于现身。抖一抖浑身雪白的毛发，便在昆仑山巅荡起一阵狂风，引发无数雪崩，连那通天的紫色光柱都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开明庞大的身躯比巨拳还大上一号，九个虎头居高临下，望着立于巨拳之上的李衍，表情肃穆，不怒自威。

开明身为七尊之一，自问除了妖主南溟鲸鲲和域主方万城，没有谁敢说能稳压他一头。他这短短五个字已经算客气了，如果李衍依然执意进攻楚国，那便出手保下这三个后辈，继续蛰居昆仑底渊不问世事。

“老祖，救命！”九望的嘶喊声从巨拳中传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真害怕老祖又一觉睡了过去。

“还不停手？你要找楚青尧报仇便去，这三人的事就算了吧。”开明见李衍和那一圈人影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索性把话挑明。

“你这是要以大欺小了？”李衍脚踏巨拳，手擎天柱，只是微微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开明，算是对他的尊敬。

“我想我还是有资格给岳亭川和江南面子的。放了他们，你们走吧，我绝不阻拦。”开明知道一时半会九望三人不至于被捏死，也就没有撕破脸皮强行出手制止。

“我打输了就得死，他们打输了，你一句放人就完了？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也叫给岳老大面子？”李衍摇了摇头，舔了舔嘴唇道，“当小弟吧，就要有当小弟的样子，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折了老大威风！要不咱们玩几盅骰子，你输一次我剁他们一个头，我输了就算了吧。”

“你想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岳亭川不在这，我现在还在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就是给足了岳亭川面子。”开明耐心渐渐丧失，强调道，“你应该知道，我吹口气就可以破了你这个阵法。我们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之别。”

“你这是在威胁我？”李衍对上开明，气势分毫不输，冷冷道，“我不信，你试试？”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便替岳亭川管教管教

他的小弟。”开明果真说到做到，只是猛吸了一口气，便要对着那巨拳呼出。

“二哥，有人打我！就是他！”李衍学起九望的腔调，对着开明努了努嘴。不过这模样神态，反而像极了在外受了欺负，结果二表哥来了，又开始神气活现的小孩子。

“哈哈哈哈，你叫他老大，我以为你会叫我老二。”大笑声中，一个国字脸的男子身形凭空出现，拦在了李衍和开明中间，挥手间，一道无形虚晃的巨大透明屏障凭空出现。

开明不悦一哼，将深吸的那口气从鼻孔呼出。飓风般的鼻息撞在屏障之上，向着四周扩散，将山巅的积雪卷起，形成一股股雪白的龙卷风。

“二哥说笑了，那今晚的蛇血枸杞酒算你做东。”李衍言语间，竟然还满脑子惦记着拿这三条九灵蛇泡酒。

“二哥。”凌寒宇一直是人狠话不多的性子，对着国字脸男子遥遥点头致意。

“嗯。”国字脸男子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庞大的圣兽开明，并无半分惧意。

“楚江王，萧无赦？”天地间这等层次的高手不多，能被九殿主平等王老老实实喊上这一声“二哥”的，除了楚江王萧无赦再无他人。

“不敢，我在十殿阎罗里排行老二，说起来算是岳老大的头号小弟。”十殿阎罗尽皆是护短之人，萧无赦也不例外，显然还对开明那句仗势欺人的话耿耿于怀，没带半分客气地反问道，“刚刚是你说要替岳老大管教小弟？我们来练练？”

开明被萧无赦一句话堵住，他没想到萧无赦刚一现身便火药味十足，思量了一阵，决定不接这句话，换言道：“你弟弟杀了我两个后辈，如今还主动打上门来，这事怎么说都是你们十殿阎罗不占理。”

“早点这么讲道理，我也不至于一开口就伤了和气。”萧无赦完全没有阻止李衍的意思，任由他胡闹下去，摇头叹气道，“据我所知，是因为你们要偏帮楚国皇室，插手我弟弟的私仇，我弟弟才动手杀人的吧？”

开明每说一句话都需要思量许久，他也害怕一个不慎落入这人族纷争泥潭，惹得一身脏。这个楚江王的修为，看起来倒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真打起来的话，谁输谁赢暂且两说，至少要打个几天。自己倒是有把握全身而退，但九望三个怕是真要被拿去泡酒了。

“确实，这事是他们有错在先。”开明没时间再考虑下去了，索性放低姿态，看萧无赦有什么话说。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站稳。”萧无赦算得精明，问道，“插手我弟弟的私仇，不管是被打了还是被杀了，都是自己的问题，对吧？”

“话是这么说，但人都死了，你弟弟还来寻仇，这不合规矩。”开明说话的速度渐渐加快，他知道再过一刻钟左右，九望三人就要死了。

“别急啊，一码归一码，我给你仔细算算。九无死了，这事本来就算完了。”萧无赦此刻像极了生意人，“然后九望带着九魂三个追杀我弟弟，要不是截天道的人出手，我弟弟应该是死了。再往后，九魂三个堵截我弟弟，被我弟弟把九鳞杀了。这笔帐还没算完，对吧？”

“嗯，你算得很清楚。”开明自知理亏，也没把握当着萧无赦的面强行救下九望三人，只得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所以我弟弟今天杀他们三个合情合理，这笔买卖到这就算两清了，大家都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萧无赦说这些话，无非是要逼开明就范。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了他们三个，算我欠你个人情。”开明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三人死活，只是难得出面一回，想着顺手把他们救下而已，可不想因此赔上性命，“你别把这人情看得太重，不答应的话，你杀了他们便是，从此以后我和岳亭川恩断义绝。”

萧无赦目的达成，对着李衍微笑道，“弟弟，你二哥我谈了笔生意，你做不做？不做的话，尽管杀了他们泄愤，有什么事我挡着。”

“二哥言重了，这生意可以做。”李衍和萧无赦狼狈为奸，遥遥对视一笑。

“慢着！萧殿主，贵体安康，别来无恙？”虚空之中忽然间燃起点点灯火，灯火渐渐汇成一道人影，枯槁干瘦的渡空依然披着那身破旧褪色的袈裟。

变故再生，李衍和萧无赦暗道不妙。渡空和开明任意一人即可缠斗住萧无赦，若是二人联手，要么萧无赦被合力留下，要么李衍等人葬身于此。

“别来无恙谈不上，区区贱体，劳烦地藏王挂念了。”萧无赦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萧无赦向来秉持着能动口就不动手的原则，他在魏国当皇帝的时候，和吴国之间也只是兵来将往，并没有和当时在吴国度化星宿海恶鬼的渡空见过面。至于后来渡空暗中前往鲁国支援风神秀，萧无赦趁机攻破吴国边城大杀四方，依然和渡空没什么交集。

“世人都说楚江王是十殿阎罗的智将谋臣，今日一见，传言有误啊。”渡空打量了下萧无赦，确认了他的实力。

“此言差矣，实力强横不一定代表脑子不行。”萧无赦皱眉疑惑道，“你难道脑子不行吗？”

“萧殿主巧舌如簧，和尚我说不过你。”渡空微微一笑道，并不在意萧无赦的侮辱，“五台山的文殊菩萨，想来实力也不弱了。”

萧无赦从渡空这话中听出了一股阴毒的意味，不像是冲自己而来，更像是冲那文殊菩萨而去。文人相轻，这句话怕是放在这些正道人士中也同样适用。

萧无赦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弱，我这些年动手动得少了，筋骨没舒展开，不慎被他伤了，修养了许久才缓过来。要招揽他进九重天阙，凑个什么四圣、五圣的话，最好让风神秀去。真的，没人和自己的命过不去，你活这么久不容易。”

渡空被说中了心事，但脸上倒是淡泊之色，双手合十道：“萧殿主的肺腑之言，和尚必定铭记在心，不敢遗忘。”

“等了这么久，没看见我和开明打架，你好像有点失望？”萧无赦率先点破了渡空观战的目的，免得开明受他蛊惑。

“和尚路过此处而已，不过碰巧遇上了萧殿主，那就顺道处理点事情。”渡空满脸笑容，转头看向开明道，“圣兽可有兴趣与和尚一道拿下此人？和尚只为除魔卫道，绝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