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月有余，囚牛一路带着李衍，马不停蹄向着囚牛界飞掠。沿途逸散的气运，也都被李衍催动大衍玄策，顺手吸纳了。

“不用太担心，我了解睚眦的，他看起来残暴凶戾，其实无比谨慎。我和老李的动向他是不知道的，就算真的勉强吞噬了三件先天神器，也绝对不敢对妙妙下手。”囚牛见李衍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样子，出言劝慰。

“道理我都懂，可留在螭吻界的，毕竟是我老婆，而且我们三个确实都不在她身边。”李衍心乱如麻，早知道便不去破开天门了。

天门留下来，螭吻界就不会那么早与睚眦界交融。睚眦不敢将击杀螭吻的任务交给吕奉先，至少李衍和李衍认识的人，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

至于九界大乱，那是无数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李衍和妙妙怕是早就寿终正寝，连灰烬都不会剩下，宇宙变成什么样子，都与他无关了。

“那就尽快吧，早就不是我们这几个老东西的时代了。这片宇宙的未来，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囚牛微笑道，“我这一死，一了百了，舒坦咯。”

二人已经到了囚牛界，正在往囚牛界的中心迅速赶路。现在可以说是分秒必争，最终的结果如何，那就要看谁是命运的宠儿了。

李衍看着囚牛，再次强调道：“虽然这一路上，这话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但最后我还是要再说一次。我真的对推衍大道没兴趣，我只是想护好我身边的人，你预言的……”

“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不管大衍之人是不是你，你至少会阻止睚眦吞噬宇宙，对吧？”囚牛打断道。

“嗯，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吞噬宇宙会毁掉海角域。”李衍点了点头道，“你非要为了我舍弃生命，我也不拦着你。我可以答应你，抗衡睚眦，誓死守护海角域。但如果睚眦死了，我只能说我不会和他一样，干吞噬宇宙的蠢事，但我也不会去推衍大道。”

“那就够了。无人推衍，宇宙也会自然衍化，无非是慢上许多而已。记住你答应我的话，莫要忘了。”囚牛郑重道。

“那你也记清楚，我只答应了你抗衡睚眦，别的我一概不管。”李衍同样无比郑重。

不管是吞噬宇宙，还是推衍大道，加速宇宙向虚无之境蔓延扩张，都会彻底毁掉海角域，这两者都与李衍的想法相悖。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行！你和她签了两仪契约，尽管你修炼了大衍玄策，她老死的那天，你依然不能幸存。不过就算熬到你俩寿终，都离海角域消亡还早。”囚牛点了点头，拉着李衍快速向目的地掠去。

……

“我听说过你，你是大哥身边的神使。”嘲风开口道，“大哥还真是信任你啊，居然没签订神仆契约。”

嘲风保持着神兽外形，立于半空。嘲风形似虎豹，硕大无比却又有着一股举世无双的轻灵之感，仿佛下一刻可以快速移动到任何地方。

李唐伦听明白了嘲风的意思——没有和囚牛签订神仆契约，那

便可以和他签订神仆契约，做他的神使。

以李唐伦的修为，在神王和吕奉先之下，可以说是宇宙难逢敌手，这样的神使，确实可以替嘲风完成许多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李唐伦抱拳道：“谢嘲风神王记挂，小人受宠若惊。”

“你先说你有什么事吧。”其实常年蛰居在同一个地方，嘲风也很愿意听一听外界的事情。

“霸下、狴犴、负屃都已经死了。”李唐伦只说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想要让嘲风这等存在耐心听下去，就必须要马上抛出他感兴趣的点。对他晓以大义并不管用，不然他早就听从苍天的安排了。

“哦？难道是苍天？他又出手了？”嘲风皱了皱眉，若是苍天再度发怒的话，那就必须要装模作样，履行职责推衍一下大道了。

“不是苍天，是睚眦。他儿子吕奉先修炼的是大衍玄策，在虚无之境中找到了囚牛穿行于睚眦界、狴犴界留下的路。他们父子二人联手，袭杀了狴犴。”李唐伦话说一半又再停住。

“二哥？他怎么可能养虎为患？那霸下和负屃呢？”嘲风闻言有点紧张，九兄弟中，最为好斗的便是睚眦。

“吕奉先继承了睚眦大部分的血脉之力，加上修炼大衍玄策，实力并不弱。睚眦将生死追交给吕奉先后，吕奉先出手，先后斩杀了霸下和负屃。”李唐伦仍然没说出此行的目的，反而先利用紧张的局势，调动嘲风的情绪。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嘲风将信将疑地听了李唐伦的话，开门见山道。

“不急，还没完。不久前螭吻界出了点事情，总之螭吻界和睚眦界相撞了。睚眦支开了吕奉先，带着三件先天神器，对螭吻出手了。”李唐伦知道已经抓住了嘲风的弱点，继续说道。

“说结果！”嘲风极度不安，没好气瞪了眼李唐伦。

作为真龙九子，嘲风自然知道，螭吻继承的乃是真龙龙牙的吸纳之力。拼斗起来，螭吻可能是九子中最弱的，但他也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吞噬先天神器的神兽。

“结果就是，螭吻被分尸了。一半落在了囚牛手里，一半落在了睚眦手里。”李唐伦点点头道，“睚眦只是得到了螭吻不完整的血脉之力，现在估计还躲在某处，慢慢吞噬生死追、锁神鞭、天元甲。”

“你是来提醒我，让我小心睚眦或者吕奉先的？”嘲风凝视着李唐伦道，“浮沉剑呢？还有炼妖塔。我的神使没有一个回来复命的，炼妖塔是不是落在了囚牛手里？”

浮沉剑是九件先天神器中，拥有最强攻击的神器。然而嘲风真正关心的，还是炼妖塔的下落。毕竟螭吻死了，二人各得一半，剩下的炼妖塔，就是最后的关键了。

“我只能告诉你，囚牛没兴趣当第二条真龙。至于炼妖塔的下落，你不必问。”李唐伦抱拳道，“既然话说完了，那我便告辞了。”

李唐伦通知完了狻猊、蒲牢、嘲风，下一步便是去寻吕奉先。如今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挑唆他与睚眦的父子关系，暂时戮力合作

了。

“站住，我还有话要说！”嘲风忽然出现在了李唐伦身前，伸爪将其捏住。

“要强迫我做神使吗？再见！”李唐伦微微一笑，身躯开始破裂，随之破裂的，是一丝神魄力量。

这具身体，来自于李唐伦和囚牛这些年斩杀的某位神使。李唐伦在其中灌入了一道神魄分支，本体则是离得极远。

李唐伦只觉灵魂中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神魄力量损伤是不可逆转的，然而在大半年前面见了狻猊，险些身死之后，他不得不采取了这样的做法。

趁嘲风还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李唐伦以极快的速度逃窜，终于再度遁入了虚无之境，去寻找吕奉先。

……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囚牛声音已经变得极度虚弱。

时间已经过去了约莫一年，囚牛和李衍也早已到了囚牛界的中心，开始了气运的传承。与囚牛相反，李衍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再加上吸纳了炼妖塔、浮沉剑、阴阳镜，实力更是隐约超越了妙妙，仍在稳步上升。

“你把命都交代了，我也不好意思划水啊。要不你留一口气吧？我也不差这么点了。”李衍体内的莲影早已由瘦小的花骨朵，化作一顶绽放的莲花。

囚牛是毫无保留将血脉之力连同自身的气运，尽数灌注在了李衍身上。虽说气运已经逸散了许多，血脉之力却是精纯无比。这种做法，会直接耗光自己的生命力。

“不必。我留这么一口气，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算了。”囚牛摇了摇头，继续向李衍灌输着自己的气运。

二人随意交流着，囚牛的气息终于衰落到无法感应，而李衍的实力也彻底稳固下来，一跃成为这片宇宙最顶尖的几个人之一。

李衍缓缓转过身去，囚牛依然保持着为自己传功的姿势，生机完全断绝。李衍和囚牛非亲非故，感情也说不上有多深，然而囚牛对自己的付出，并不亚于当初的马卫邦与妙妙。

李衍面向囚牛，郑重磕了三个响头，低声道：“前辈一路走好，我李衍定不负许诺之事，至死方休。”

……

李唐伦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就找到了吕奉先。一年半载的时间对他这等存在来说不过眨眼功夫，他就留在睚眦界。睚眦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吕奉先的警觉。

睚眦自然不会蠢到躲回睚眦界，吸收三件先天神器。否则怕是第一时间，就被自己的儿子给察觉到蹊跷，出手斩杀。

李唐伦只是简单交谈了几句，便确定了吕奉先对睚眦怀有二心。很快吕奉先就被李唐伦说动，决定先脱离睚眦，保持中立的态度，暂时跟李唐伦离开。

李唐伦按照约定的时间，稍微饶了绕路，估计李衍已经成功接受囚牛的传承过后，才带着吕奉先径直向囚牛界赶去。

坟包和墓碑都很新，墓碑上空无一字。对囚牛来说，任何歌功颂德的文字都是对他一生的侮辱。

“他去了。”李唐伦赶来，轻抚墓碑，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