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者，吾……”

无垢尊者看向一步莲华，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涌到嘴边，却只剩下暗然凝噎。

一步莲华轻拍他的肩膀，“莫要如此，吾明白你是为了万圣岩乃至整个佛门的清誉，但更是为了吾，才被这红尘是非乱了心。”

无垢尊者眼中泛起水光，在大日殿最高指导面前，这位地位崇高的尊者也卸下了所有强硬的面具。

他缓缓跪下，双手合十，真心忏悔道：“吾心有垢，以己度人，甚至对公法庭和蓬来仙客数动嗔心。”

一步莲华温和地以手摩其顶，掌心的暖意从皮肤渗入血液，传到他的心中。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现在能够及时醒悟，已是善莫大焉。”

“多谢圣尊者！”

无垢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感激与敬爱。

一步莲华却笑着摇头，“你要谢的并非是吾，而是蓬来仙客与公法庭的诸位尊者，他们才是你之善师。”

无垢尊者愣了一瞬，便明白了一步莲华的深意，心中顿时充满法喜，脸上也笑逐颜开。

他擦干眼泪，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圣尊者所言甚是，从今往后，吾当日日念诵大日如来佛号，以此功德回向蓬来仙客与公法庭诸位尊者。”

“善哉，善哉。你有此悟，正等正觉圆满之日不远矣。”

——

云梦舟回到大日殿便率众告辞，之前闹得很不愉快，光明尊者巴不得他们立马消失，忙不迭将他们送下山门。

走之前，云梦舟邀佛剑分说之后在玉水明沙一见，有事相商，佛剑自无不应。

众人下了山，公法庭与鬼梁兵府的大军还在山脚相互对峙。

此时不少门客因鬼梁天下暗中施以扰乱心神的药物，又长时间不见鬼梁天下回返，已然有暴动之态。

云梦舟连忙以清商琴演奏镇魂天音，配以离合神光压制众人的狂躁心绪，又派人将鬼梁天下阴谋暴露，已经伏诛的消息通传四方，还请回复元气的鬼梁飞宇出面作证，总算将事态平复。

至此，鬼梁天下之乱终于彻底了结，鬼梁飞宇决定回去之后遣散大部分门客，只留下最衷心不二的那部分，一同隐退春霖境界。

凌沧水因鬼梁飞宇是云姑之子，有心收他为义子，却被他拒绝。

云梦舟看他心中有不平之气，想来这短短几日之间的骤然剧变对鬼梁飞宇的伤害绝不仅仅在身体上，也不硬劝，只将荫尸人手中取来的《怒源心流》秘笈翻过一遍后交给他。

“此乃苦境奇人卧龙行所创绝技，好好练，当也能成为一方高手。”

鬼梁飞宇默默收下后便与众人拜别，而后领着浩浩荡荡的大军回返鬼梁兵府。

之后凌沧水也带着愁落暗尘前来道别，云梦舟知道他们都不愿再沾染江湖风波，便劝愁落暗尘抛弃唯一愿舍，带着倾君怜搬去古林食堂与凌沧水同住，既安全又可共享天伦之乐。

云梦舟的话深得凌沧水之心，自他与愁落暗尘父子相认以来便极力劝说此事，但愁落暗尘还是有些别扭。

云梦舟只好再度祭起神棍大旗，装模作样云遮雾绕地说了一通，总结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愁落暗尘儿子凌埋名或许无惧，但妻子倾君怜却有性命之危。

愁落暗尘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妻儿，听此言哪还敢拒绝，连忙答应立刻带着妻子搬去与父亲同住。

又送走了两人，云梦舟最后看向皇甫兄弟。

“仙客对吾兄弟二人皆有大恩，若有差遣，绝不推辞！”

云梦舟摇摇头，对皇甫笑禅笑道：“本座对林主的要求唯有一个，上次遭林主拒绝，如今可能答应了？”

这是指当初救治皇甫霜刃后，劝他们兄弟就此隐退之事。皇甫兄弟相视一眼，对云梦舟躬身行礼。

“既如此，吾等便回昔日皇甫家隐退，再也不管江湖风波了。”

“速去，速去，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如今能够全身而退，不知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呢。”

云梦舟如今笑得像个弥勒佛，送别了皇甫兄弟，而恢复清醒的脑还颠与金包银也一同离去。

眨眼之间，跟随云梦舟一同来万圣岩的人就少了大半。

如今，就剩宵和公法庭三位都令伴他左右，五位使者中闻音使•灵湘子去天波浩渺报信，其余四人则率着大军在后面跟随。

“庭主，你劝那么多人隐退，你自己不会也要隐退吧？”

南冥道真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他的问题牵动了另外两位都令的内心。

“怎么会？”

云梦舟哑然失笑，“魔界不灭，本座绝不隐退！”

“好！”

道都令豪迈的叫好声响彻了回程之路。

——

回了公法庭，云梦舟第一时间派人去儒门天下接人——先前他为了对付鬼梁天下，率领大军倾巢而出，将楚君仪等伤员都送往儒门天下暂住。

不过有一人，他却不放心也不能送去儒门，那便是最先动手，间接导致楚君仪重伤的羽人非獍。因此他离开前将羽人以隐蔽阵法护在偏殿，想来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依照时间推算，他现在应该醒了，而云梦舟也终于有空处理他的事情了。

独自进了偏殿，撤去阵法，刀光一闪，神刀天泣之锋已被云梦舟双指夹住。

“怎么？许久不见，羽人大侠便是这么欢迎本座的？”

羽人非獍原以为自己依旧在狂龙手中，才时刻警惕着想给来人致命一击，却不想差点误伤曾经的战友。

他连忙收了刀想要道歉，却被云梦舟伸手止住，而后便听公法庭之主高声向外呼道：“还不进来，难道要本座请你吗？”

这才见一人磨磨蹭蹭地挪进来，正是先前被抓的孤独缺。

云梦舟不想理他，只拉着羽人非獍坐下，让他将自己突袭公法庭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果然还是因为姥无艳。

姥无艳被恨不逢伤透了心，又被封千机夺走了完璧之身，心死欲绝时被绝仙谷谷主绝逸飞仙·薄红颜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