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作品:《白浪边

下午上学, 张敬仍旧没跟喻冬说一句话。

喻冬和郑随波两个值日生在放学之后, 兢兢业业打扫卫生。等一切都清理好,喻冬才发现张敬在走廊上站着,看样子是在等自己。

“还揍我吗?”喻冬拎着书包走出来。

“揍。”张敬哼了一声, “玩的什么激将法。”

喻冬笑了笑,看来关初阳已经跟他说了协会的事情。

两人离开教学楼, 走向车棚。三中的车棚就在操场附近,足球队的人正在训练, 他们可以看到宋丰丰坐在场边, 正聚精会神地看队友训练。

上学的时候喻冬没有看到宋丰丰。他以为宋丰丰睡午觉睡过头了,还特地到宋丰丰家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宋英雄出门告诉他, 宋丰丰早就走了。喻冬从来不迟到, 但今天下午是压着点到的学校。

张敬喊了宋丰丰一声,宋丰丰回头看到他俩, 浮皮潦草地抬手扬扬, 很快转过了头。

张敬很吃惊:“他今天怎么不过来了?”

平时看到张敬和喻冬叫他,只要不上场,宋丰丰都会跑过来跟他们说两句话。

喻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走到车棚,棚子里没什么人,稀稀落落的, 自行车倒是还有很多。车棚旁边长着三中最大的一棵羊蹄甲,足足有三四层楼高,春天时会开满树的白花, 在雾气里影影绰绰。

花瓣落下来不少,厚厚地在车棚顶上铺了一层。

喻冬先推出车子,张敬还在捣鼓他那把不好开的锁。

白花羊蹄甲的花瓣边缘是温柔的波浪,像海浪一样。它们被湿漉漉的春风吹了下来,又湿漉漉地落在喻冬的帽兜里,头发上,还有车篮子中。

张敬还是没把锁打开。他气恼极了,重重砸了那锁一下,骂了句脏话。

喻冬很少听他说脏话,落在耳朵里有些新鲜。

“张敬。”喻冬说,“你甘心吗?”

“不甘心。”张敬抬头看他,“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喻冬抓下脑袋上的两片花瓣,扔在车篮子里。

“我有。”他冲张敬露出笑容,“这办法只有你能实施。”

张敬:“是好办法还是坏主意?”

喻冬:“利用现有规则的好办法,绝对不违法乱纪。”

张敬被他的话逗笑了,很快又沉默下来。

“你和初阳会受影响吗?”他问。

“我不知道。”喻冬坦白告诉他,“这办法是我中午想出来的,能不能成,完全靠运气,因为有一个特别关键的环节,得看老师清不清醒。”

张敬站起来。他对喻冬所说的这个办法充满了兴趣。

“你说。”

三月初,温暖湿润的海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充沛的水汽。

城市被水雾彻底笼罩,水滴在墙上滚滚而下,悬空的雾气似有实质,人在里头走一个来回,头发衣服全都湿透。

路面永远像被大雨淋透一样湿,车轮永远易于打滑,衣服永远晒不干,书页被湿气吃透了,封面和内页全都卷翘起来。

宋丰丰结束训练,自己也不知道湿漉漉的头发里是汗还是水。

“今年南风天怎么这么厉害!”队长的头发稍稍留长了,戴着头带,把脑袋甩来甩去,水珠子乱飞。

宋丰丰用网兜装着自己的球,跟队友告别,往车棚走去。

落满了白花的车棚边,喻冬正骑在自行车上等他。

宋丰丰看他一眼,觉得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喻冬的眉眼似乎比以往还要浓,连头发都变得更黑了。

他穿得有些单薄,里面一件兜帽衫,外面罩着冬季的长袖校服。帽子里被塞了一堆花瓣,让喻冬看起来有些傻气。

“郑随波干的。”喻冬指了指身后的帽子,“帮我掏出来。”

宋丰丰没动手:“你自己掏。”

他取了车,也没招呼喻冬,直接往前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喻冬像是对他的不理睬感到了恼怒,猛蹬几下超过了宋丰丰。海风还有些大,把喻冬帽兜里的花瓣纷纷都吹了出来。一路往后飘。

宋丰丰抬手抓住几片,都是柔软的白色花瓣,有的中间还掺着一抹浅绿,是略硬的脉络。

他抓住花瓣,单手握着车把,闷不吭声地在喻冬身后跟随。

他俩已经好几天没好好说话了。

在铁道口停下来的时候,又是喻冬主动开口。

“我跟张敬商量了一件事。”

宋丰丰:“嗯?”

“给标本协会和张敬、初阳两个人出气的办法。”

宋丰丰:“你也叫她初阳?”

喻冬:“……是啊,不行吗?”

宋丰丰把手里的花瓣扔到地面:“那我也这样叫。”

片刻之后,他才听到喻冬回应:“无聊。”

闸口开了,两人随着人流和车流往前骑,渐渐并肩而行。

“我想去看狗仔。”宋丰丰说,“我好几天没见它了。”

“已经认不得你了。”喻冬瞥了他一眼,“它现在跟我最亲。”

小狗就叫狗仔,也没正经的名字。喻冬不在家的时候就周兰带着,用个小竹筐装着放在三轮车上,车里装满了收回来的鱼,一直蹬到市场去卖。等到喻冬回来,狗仔就成了喻冬的,连吃饭都要抱着。小狗却不太乐意被他抱,总喜欢往周兰身边凑,趴在她脚下睡觉,蜷成一个黄色的小毛团。

和喻冬相比,宋丰丰显然更加陌生。但小狗现在还太小了,谁都可以抱,不乐意也没办法。宋丰丰把它放在自己车篮子里,挠挠它耳朵又摸摸它脑袋。喻冬站在他身边,还在苦想给它起个什么正经名字才好。

宋丰丰玩够了,把狗仔还给喻冬。喻冬说一会儿见,转身就要走回家。

“等等。”宋丰丰一把拉住他帽子,让他站定了。

帽子里的花瓣也积攒了沉重的水汽,一片片都鲜嫩极了。宋丰丰把它们掏出来,花瓣纷纷落到了地上。

喻冬站着不动,任宋丰丰动作。

他并不知道心里那种带一丝期待与莫名甜蜜的想法是什么。或者知道,但不愿意分析得太清楚。最好一切都像此时此刻,路灯被雾气笼罩,城市被雾气笼罩,他和宋丰丰也被这温暖的雾气笼罩,一切仿佛都在发生,却又并无实质。

喻冬在这种似有若无的情绪里,才能拥有安全感。

“我月底就去比赛了。”宋丰丰说,“要去一个月,回来狗仔都不认识我咯。”

他伸手越过喻冬的肩膀,抓抓小狗的耳朵。小狗呜呜地叫,舒服地眯起眼睛。

“这么久?”喻冬说,“那完了,我也不认识你了。”

宋丰丰咧嘴笑了一会儿,转头问他:“你还去看我比赛吗?”

“这次有票吗?”

“当然有票。”宋丰丰立刻答应,“绝对不让你再呆体育馆外面了。”

喻冬:“看情况吧。”

宋丰丰:“去嘛。”

喻冬:“我想一想,看情况。”

宋丰丰:“去吧去吧。”

喻冬当然是想去的。

“四月初全国中学生创新大赛的结果会披露,我至少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宋丰丰这才想起喻冬刚刚没说完的话:“你和张敬商量了什么事?”

“怎么骗人。”喻冬眉毛动了动,胸有成竹似的笑了。

宋丰丰看着他,心里冒出点儿不安,但很快又被别的东西压下去了。

喻冬为什么这么好看?他悄悄地想,为什么越来越好看了。

关初阳和张敬做的那份报告需要修改,但关初阳拒绝参与,并且让张敬也不要管。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张敬不仅答应了生物协会参与报告修改的要求,甚至把喻冬也拉了过去。

“他脑筋好,而且也是我们协会的人。”张敬表示喻冬也在报告里贡献了一点力量,“很有用的。”

两个成绩优秀的高一新生,手里又有第一手资料,他们的参与对生物协会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随着随着创新大赛提交作品的最后限期临近,报告终于全部完成了。

这份洋洋洒洒数万字的报告里,最为核心的部分,是由关初阳和张敬来完成的。

其中海螺留存下来的照片全部是张敬拍摄和提供。由于关初阳干脆拒绝署名,张敬的名字就大咧咧地出现在了报告上,位列第三,后面还带个小括号:摄影。

“照片非常重要,张敬做了很关键的工作。”生物协会的指导老师夸了张敬好几次。

张敬没心没肺地笑。

关初阳没再跟张敬说过话。

生物协会单独分出了一个小组,名为“生物标本小组”,组长关初阳,副组长张敬,组员是喻冬和宋丰丰。这个小组就是被吸收之后的标本协会。

关初阳最后一次跟张敬和喻冬说话,是对他们两个说:你俩也让我觉得恶心。

俩人深入地参与了报告的全过程。在距离提交报告还有几小时的时候,喻冬和张敬找到了指导老师。

指导老师正拿着资料,准备刻录光盘邮寄出去。

“老师,关于标本小组的工作,我想请教下你的意见。”喻冬恭敬又认真。

他太讨人喜欢了,太容易让人信任了。一个面貌端正、品学兼优的学生,谁会对他的诚恳起疑?

谁都不会的。

指导老师显然也不会。她暂时放下资料,和颜悦色地和喻冬、张敬聊起来。

喻冬和张敬来找她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两人认为“关初阳长期不参加活动,继续担任标本小组的组长显然不合适”。

“下半年我们听说会有一个实验比赛,我和张敬想以标本小组的名义参加。”喻冬眉头轻皱,双手无意识地握拳,像是十分紧张,“老师,我觉得张敬做组长比较合适。”

指导老师没吭声,笑着打量喻冬,又打量起张敬。

生物协会里头有好几个小组,根据协会的章程,只有小组组长才能参与协会的会议和讨论,组员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而且一旦成为小组组长,在高二进行的换届选举中,就有更充分的理由和优势去参加生物协会几个重要职位的竞选,比如协会会长和副会长。

三中的生物协会小有名气,是获得过很多荣誉的社团。

以张敬的成绩,在高二高三努力一把,想走保送或者自主招生的道路也完全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完全能理解张敬的想法。

先成为组长,随后在换届选举中当上副会长或者会长。这是荣誉,甚至是敲开心仪大学校门的重要钥匙。

“这合适吗?”指导老师笑着问,“你们跟关初阳同学商量过没有?”

“说过了,她不肯。”喻冬耸耸肩,和张敬交换了一个眼色,无奈地说,“她……什么都不肯的。”

关初阳从来没参加过生物协会的任何活动,指导老师是清楚这件事的。

“老师,我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张敬忽然开口。

他想更改报告上“摄影”那个位置的名字。

“改成会长吧。”张敬说得小心翼翼,“会长做的工作比较多,除了数据和一部分内容是我们的之外,其他基本都是会长和副会长去做的。”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指导老师没有再看两人,目光回到了电脑屏幕上。电脑正等待着刻录光盘。

喻冬和张敬分外紧张。

这个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就是指导老师是否愿意接受他们的建议。

会长是高二尖子班的学生,上高中以来参加了不少生物竞赛,奖牌和奖状一堆堆。喻冬打听到他升上高三之后准备参加大学的自主招生,而在他获得的所有荣誉里,唯独没有这一个创新大赛的奖项。

这太吸引人了。

三中的生物协会,也从来没有获得过创新大赛的任何奖项。

一个难得的荣誉,和这个荣誉对一位优秀学生的助力。

以及这一切对指导老师的帮助,她的评级,她的评优……

喻冬和张敬像是两位稚嫩的赌徒,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在进行一场猜不出输赢的赌博。

沉默维持了很久很久,指导老师终于转过头,对着他俩伸出手。

“底片呢?”

喻冬和张敬同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根本忍不住,飞快对视一眼,紧张地笑了笑。

指导老师显然认为这种笑是可理解的:“小小年纪,想法怎么这么多?”

张敬从书包里掏出底片,交到老师手中。

底片已经冲印过,一张张散落在桌面上。指导老师显然非常谨慎,她拿起底片,对着已经冲印出来的照片一张张对比察看,以确定张敬给的不是假底片。

很幸运。她紧绷的精神渐渐放松了。底片与照片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她才真心实意笑起来。

“张敬,你来做标本小组组长是合适的。”她起身拍拍张敬的肩膀,“而且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竞选会长或者副会长。你的师兄肯定也会投你一票。”

张敬嘿嘿地笑了,他脑门上都是汗,在灯光里反射出亮晶晶的光。

生物协会参加创新大赛的报告,一路过关斩将,直接冲入了决赛。

报喜的海报贴在宣传栏上,宋丰丰早上来训练的时候,看到关初阳在宣传栏前站了很久。

报告的参与人上不止没有关初阳的名字,甚至也没有张敬的名字。“摄影”那一栏,写的是生物协会会长的大名。

“拿了奖的话是加30分吗?”宋丰丰凑过去问她。

关初阳:“不知道。”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急匆匆冲回来,指着报喜的海报大声问宋丰丰:“张敬到底在想什么啊!”

宋丰丰吓了一跳。在他印象里,关初阳没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刻。

“那是他的东西!他拍的照片!”关初阳是真的气坏了,“怎么能随便给人!”

“我不知道。你直接去问他吧。”宋丰丰不敢多说,蹬着车跑了。

张敬和喻冬的计划他其实是听过的。但当时并没想到真的能实施。

光盘邮寄出去的那天,张敬和喻冬全都脸色苍白,像是兴奋过头,又像是怀着恐惧。两人在宋丰丰家里打游戏,一点点地把这个计划告诉宋丰丰。宋丰丰吓得脸都白了:“你们疯了!”

“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喻冬倒还冷静一点,“我觉得这个挺好的。”

宋丰丰忍不住拿起教科书在喻冬脑袋上戳了又戳:“你不要再骗人了。再说底片都给出去了,张敬如果还要翻盘说照片是他拍的,那也说不通啊。”

“假的。”张敬在天台上应他。

宋丰丰跑出房间,呆了片刻才问:“什么假的?”

张敬正用个小炉子烧起炭火,拿着个晒干的鱿鱼在烤。他坐着一张小凳子,凳子上还刻着“郑随波”三个字,是郑随波参加木工协会的作品,喻冬带给宋丰丰的。

张敬咬着烤酥了的鱿鱼爪子,在嘴巴里嚼嚼:“底片,是假的。”

三月底,宋丰丰带着行李和队友们一起出发,到邻省去参加华南地区中学生足球联赛了。

四月初,创新大赛的赛果出来,三中生物协会的报告获得了全国金奖。

收到消息后不久,张敬和喻冬往创新大赛组委会邮寄了一份挂号信。

没过多久,生物协会的报告被要求抽回重新审查。这次审查的关键,是报告中提交的全部海螺实拍照片。

“照片当然是真的!”指导老师带着底片飞到北京,把这个重要证据交给组委会,“这是我学生拍的照片,底片在这里,完全没有造假可能。”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便冲洗了几张出来。

看到新冲洗的底片的瞬间,指导老师完全呆愣在地。

她在刹那间突然明白:自己被两个高一学生耍了。

底片确实和照片一模一样,因为这是对着照片重新拍摄的底片根本不是原始底片!

“原始底片已经匿名寄到了组委会。”工作人员跟她解释,“举报的内容不是说你们照片作假,而是报告中有人剽窃他人创作成果,完全篡改了摄影人的名字。”

工作人员指着的,正是生物协会会长的姓名。

“照片根本不是这个同学拍的。”

四月中旬,创新大赛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市三中的生物协会取消获奖资格,并且禁止在未来三年内参加比赛。

和喜报相比,这样的处理结果流传得并不广。还是有人在看到指导老师或者协会会长的时候会给出真心的恭贺,就像喜气洋洋的巴掌。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毁了那个师兄的前途。”张敬忧心忡忡地问。

喻冬趴在床上,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勉强支撑着安慰他。

“这又不是什么会记入档案的内容。他还是可以继续正常参加高考,你担心什么。”他打了个呵欠,“再说了,如果他不答应,他正直一点,老师能按着他脑袋让他改了你名字?”

张敬在那一头一直沉默。

“张敬,这不是坏事。我们没做坏事。”喻冬低声说,“他们利用规则抹消了标本协会,我们也利用规则教训教训他们而已。做坏事的人才需要怕,因为世界上就是有我这种比他们更懂得说谎的人存在。”

他低沉地笑了:“就是很对不起你。”

挂了电话,喻冬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昨天开始发起高烧,今天干脆请了一整天的假,躺在床上只顾睡觉。

他并没有那么坦荡。在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里,他常常做恶梦,梦里全是各种混乱的内容,一会儿是关初阳和张敬被处分了,一会儿是宋丰丰不能去踢球了,一会儿又是他们被人用各种办法报复,学校像一个巨大的游戏场,他徒劳地奔跑,却找不到任何朋友的身影。

喻冬反复在梦里醒来,又忧虑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自己还有什么没做到位的,是否遗留了什么没考虑清楚的。

手机又响了。

喻冬痛苦地呻.吟,捞起手机推开:“又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的是宋丰丰的声音。

“你还没睡醒?”宋丰丰听上去精神百倍,“都下午了。”

喻冬的手一松,手机落在枕头上。他蜷着腿侧躺,把耳朵凑近手机。

“我好多天没好好睡觉了。”宋丰丰的声音让他心里冒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我和张敬成功了,你知道吧?生物协会那件事。”

“那你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怕……”喻冬的倦意渐渐上来了,像网一样迅速捕获了他,把他拉入睡眠的深渊里,“很想你……”

“……喻冬?”

喻冬分不清那句“想你”到底是他说的,还是宋丰丰说的。所有声音都远了,他蜷在床上闭上眼睛,在久违的安全感里迅速睡了过去。

宋丰丰攥着手机站在酒店房间的窗边,恨不能把手机压进自己耳朵里似的:“喻冬?”

正跟女朋友发短信聊天的队长恼了:“烦不烦!做梦也喊喻冬,醒了也喊喻冬,喻冬欠你钱吗!”

“喂喂?你刚刚说了什么?”宋丰丰还在执着地问,“喻冬啊?喂?再说一遍?”

队长:“到底欠了多少啊?”

宋丰丰听到了喻冬的呼吸声,终于确定这人是睡着了。

可他最后说了什么?

宋丰丰把额头抵在酒店窗户的玻璃上,城里的霓虹灯光映亮了窗玻璃,和他的脸。

热气腾腾地冒上来,让宋丰丰的脸庞发热。

喻冬最后说了什么!

他捂着自己的脸低声说了句“我靠”。

从行李箱里抓出衣服,又抓起钱包和手机,宋丰丰跟队长请假:“明后两天休息是吧?我回家了啊。”

队长吓得要跳起来:“现在回家?晚饭你不吃了?”

“不吃了,来不及。”宋丰丰已经冲出房间,奔往电梯。

相邻推荐:龙珠:从成为赛亚人之王开始选择龙珠之超凡人生我家武馆连龙珠龙珠我成了冰冻恶魔四合院:从旅行青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