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焕升在刚刚细毛光要对他动手的时候已经有所察觉，他故意装作不知，就是想看看黄六的反应。

在黄六出手的一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此时听到黄六问他，便点了点头，“不错，一人一袋，不能多拿。”

黄六将怀中的米袋放下，然后迅速地抓起一个，没见他怎么用力，好似顺手一丢，但米袋却瞬间化为一道虚影，“嘭”的一声，正中细毛光的腹部。

细毛光便觉得仿佛被百斤的重物击打一般，在米袋碰到他的同时，身体也跟着倒飞出去，直接将他身后的混混也撞倒了两人。

细毛光捂着肚子，感觉里面好像有东西向上翻涌，差点呕出一口血来，他强压着不适的感觉，扶着身边的兄弟勉强站起，喘着粗气，眼睛紧盯着黄六。

黄六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你已经拿过了，下一个。”他指着细毛光身后的小弟们，“谁还要取米，不过要记得排队。”

混混们平日里都是仗势欺人之辈，见到黄六如此厉害，哪还有人敢上前，扶着细毛光七嘴八舌地问着，“光哥，你没事吧？”

细毛光摆了摆手，恶狠狠地对黄六说了一句，“咱们走着瞧。”然后回头朝着混混们说，“撤。”

见他们就这样走了，黄六有些意犹未尽，“喂，就这么走了啊，还要不要米啊。”

陈焕升见识了黄六的身手，暗自高兴，想着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在，应该会安全不少吧。

高景仁看着细毛光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而对陈焕升说道，“阿升，还好你回来的及时，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无赖。”

陈焕升微微一笑，“我哪有做什么，这要多谢六哥，对了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交的朋友，名叫黄六。”说着，他拍了拍黄六的肩膀，“这位就是利源的老板，高景仁。”

“高老板，你好。”

高景仁见黄六轻轻一丢，就用米袋把细毛光打倒，知道此人不简单，连忙拱手客气道，“黄六兄弟，久仰。”同时心里暗想，阿升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个高手做朋友。

高曼琳此时也从刚刚的担忧中缓过神来，但却对陈焕升发起脾气，“喂，你刚刚跑到哪去了，害得我跟爹在这被人欺负。”

陈焕升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再说，如果我不去交了六哥这个朋友，这件事还没这么容易解决呢，是吧，六哥。”

黄六“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小事，小事。”

……

一天的派米结束后，几人都觉得有些乏累，只有黄六依旧精神抖擞。

陈焕升见他身上的衣服实在破旧，便带他到裁缝店从里到外选了一身合适的衣服，换过衣服的黄六显得更加精神、威武。

陈焕升帮黄六整理着衣襟，不住地点头，“嗯，这才符合六哥你的气质。”

黄六也很开心，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突然他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陈焕升一笑，“看来六哥中午并没有吃饱啊。”

黄六撇撇嘴，“还不是看你有事，否则再有一只鸡我也吃得下。”

陈焕升当然相信，对于练武之人来说，中午那点东西确实不算什么，“嗯，那我们先去吃饭，对了六哥，你在哪住？”

黄六随口答道，“文武庙。”

陈焕升一脸惊讶，“你就住在文武庙？”

黄六满不在乎，“那有什么，能遮风能挡雨，很好了。”

陈焕升点点头，对于黄六这种随遇而安，天为罗盖地为毯的豁达，倒是十分佩服。“那正好，以后就住在我家，也方便彼此照顾。”

“那还用说，当然住你家了，否则我怎么护你周全。”黄六大咧咧地说道。

陈焕升无奈地笑笑，他对黄六感觉不错，却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自来熟。

两人一起走着，黄六突然想起了什么，怼了怼陈焕升，“对了，别忘了买只肥鸡。”

……

一幢装修风格大有客家围屋样子的宅院内，盛福义的当家人何耀盛坐在一把藤椅上，嘴里叼着个烟斗，轻轻划燃了一根火柴，借着火苗点燃了塞满烟斗的烟叶，随后重重地吸了一口，两个鼻孔缓缓喷出两道烟柱。

何耀盛今年三十五岁，一双眼睛又细又长，但眸子里却永远闪着精光，仿佛猎鹰在寻找猎物一般，颧骨凸出，两腮微微凹陷，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一匹吃不饱的野狼。

他的面前站着身体略微向前弯曲的细毛光，倒不是因为他驼背，而是今天黄六的那一下重击，直到现在他的腹部仍然隐隐作痛，而这个姿势似乎会让他好受些。

“老大，事情就是这样，这个利源商行根本不把咱们盛福义放在眼里，我回来就想问问您，下一步咱们怎么办。”细毛光一手揉着肚子，嘴里恶狠狠地说道。

何耀盛抬眼看着细毛光，眼神里透着些许失望，“阿光，盛福义的买卖不够做么，还这么闲去捡米？”

听到老大微微责备的语气，细毛光低了低头，“这几日市场那边没事做，我们只不过是去打发时间，反正也是白得，想着拿米去换些烟钱，老大你不是也常说，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何耀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圆睁双眸盯着细毛光，“你就是这么理解我说的话，真是枉费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他将手中的烟斗反转，在椅子的把手上轻轻敲了敲，倒出里面的烟灰，然后又重新填装了一些烟叶。

“对了，你刚刚说利源那个伙计叫什么名字？”

细毛光被骂正有些郁闷，听到老大问话连忙答道，“陈焕升，他自己说的，没错。”

何耀盛微微皱眉思索了一阵，喃喃自语道，“名字倒是有些熟悉。”紧接着，他恍然大悟一般地拍了下大腿，朝着细毛光问道，“你还记不记得，烟鬼泉说他第一次接触卖鱼祥的时候，是因为什么事？”

细毛光连忙点了点头，“没错，老大，烟鬼泉提到的人确实也叫陈焕升。”

何耀盛哼笑一声，“世上哪来那么多同名同姓，想必就是一个人，看来这次你捡米的事虽然上不得台面，但阴差阳错倒是给咱们找了个机会。”他把烟斗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陈焕升，倒是可以做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