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小姐容颜精致，性格也好，还学识丰富、眼界开阔，亲眼看过那位出名的奥黛丽·霍尔小姐以后，我感觉小姐就是另一颗‘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

“……”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瓦莉拉听到了太多赞美自己的话，多到她开始觉得羞惭。

总之，在莉雅眼里，她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姐了。

瓦莉拉略微有点好奇，不知道莉雅以前的服侍的主人是什么样子，竟然能把她衬托得这么美好。

她只知道莉雅是她的女管家卡娜带过来的，以前应该是在同一家共事，具体的细节就不清楚了。

当然，这正好可以作为转移话题的引子。

得益于“教唆者”魔药加持的语言能力，瓦莉拉在这段时间里完全打消了莉雅的紧张情绪，让她暂时忘记了主仆之分，展现出了更加真实自然的一面。

看着莉雅坐靠在椅子上，说到兴起处还会微微扭动身子的轻松模样，瓦莉拉忽然在心中叹息一声。

自己变了好多。

她还记得，以前的自己说话是多么的直白。

如果让以前的自己来和莉雅进行这场谈话，场面恐怕要比审讯还要难堪吧？甚至很可能根本进行不下去。

“嗯嗯，莉雅，我发现你真的挺了解我的，可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你。”

“能和我说说吗，你的一些事情？”

趁着莉雅刚刚说完又一个生活中的事例，瓦莉拉附和了一句，同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啊，这个嘛……”莉雅微微一怔，下意识摇头，但随即又点点头，“我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既然小姐想听，那我就说一说吧。”

她略微昂起下巴，澹蓝的眼眸也移向上方，作追忆状整理语言，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

“我家在贝克兰德郊外，大桥南区以南的白崖镇，还有一个小我5岁的弟弟。”

“我们全家都信仰‘风暴之主’。”

“我16岁的时候，接受了教会的一个慈善基金的培训，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女仆。”

“开始的时候，因为犯了一些过错，我先后有过两任雇主，直到遇到了卡娜阿姨，那时候她是女仆长，她对我很好。”

说到这里，莉雅笑了笑，有些俏皮地补了一句，“能成为小姐的贴身女仆，也是卡娜阿姨的功劳呢。”

“能遇到小姐这么好的人，我真的很幸运。”

……

瓦莉拉装作感兴趣地样子，在品尝咖啡的同时，又多问了几个问题，对莉雅的经历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总的来说，她是个坚强的姑娘，是个好姐姐。

在她的支持下，她的弟弟去年从公立初等学校毕业，目前在大桥南区的一个技术学校继续学习。

因为“风暴之主”的教义，女性是作为男性的附庸而存在的，瓦莉拉有些分不清，莉雅的付出是出于自愿，还是对教义的遵从。

她小心措辞，问道：“莉雅，如果不做女仆，你最想做什么？”

“嗯……”穿着黑白色女仆裙装的莉雅靠在椅子上，考虑片刻后回道。“我不知道，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想不到。”

“不过肯定还是要想办法让弟弟上学。”她在最后补充道。

看她说话时的神色，为弟弟付出的动力很明显是关爱，而非信仰。

“你知道的，莉雅，我信仰‘黑夜女神’，”瓦莉拉开始将话题引到这次谈话的真正目的，“我认为女性是独立而自由的。”

“也就是说，我可能很久很久都不会有结婚的想法，你恐怕也很难从女仆长成长为女管家，这样的话，你还愿意一直跟着我吗？”

虽然经过了很长的铺垫，但是这样的话题还是略微有些突兀。

莉雅的反应也很明显。

她把自己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往前挪了一截，双手也重新叠放到了膝盖上，有些紧张地问道：

“小姐，您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犯了什么错误惹您生气了吗？”

她认真表态，“只要小姐您不赶我走，我就一直留在您身边！”

很明显，她会错意了。

瓦莉拉只得说得更浅白一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早点成为一位女管家，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不要不要！”

莉雅双手连摇，急促说道，“小姐你不要赶走卡娜阿姨啊，她是很好的人。”

显然，她又误会了。

瓦莉拉只得再次出言解释，“我是说，我可以帮你重新介绍一位新雇主，让你直接成为对方家庭的女管家。”

“这下你听明白了吗，莉雅？”

抛出关键问题以后，瓦莉拉一边小口地喝着咖啡，一边等待莉雅的回答。

其实从一般情况考虑，瓦莉拉这句承诺很不切实际。

女管家在家庭中的权力是很高的，掌管着家庭相当一部分的资金流动，一般都是由主人最信任、最亲近的仆人担任。

但瓦莉拉还是作出了这样的保证。

她的底气在于，莉雅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也勉强够的上标准，只要她选好“说服”的目标，安排一个女主管的位置，还是不难的。

这一次，莉雅没有再急着辩解或者求情，开始认真考虑瓦莉拉的建议。

“我要跟着小姐。”她很快给出了回答。

这个回答不出瓦莉拉的预料，所以她接着问道：

“如果我过段时间要离开贝克兰德呢，比如搬去罗斯德群岛，搬去南大陆？”

这一次，莉雅神色迟疑，欲言又止，显然很难作出决定。

这就是瓦莉拉希望达到的效果，她也没指望莉雅能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于是笑了笑，用和缓的语气说道：

“这只是一个假设，你不用马上告诉我答桉。”

她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最后一点咖啡，一口喝完，将瓷杯放到托盘上。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你把东西收下去，我也要再看看这份资料了。”

莉雅默默点头，恢复贴身女仆的本分，起身收拾桌面，很快就端着托盘离开了书房。

瓦莉拉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心中已经定好了想法——

如果莉雅愿意跟着她离开贝克兰德，那就可以把真正的选择摆到她的面前。

这个时候，瓦莉拉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更希望莉雅作出哪一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