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局长得罪了县长，以后畜牧水产局的日子估计就不好过了。一时间，一团乌云笼罩在了畜牧水产局的上空，有的胆小的干部已经感觉透不过气来，大家各怀心思，有的打算等等看，有的打算闪一边，别到时候惹祸上身，有的打算保持中立，确实是分内事情则好好干，有的打算对工作上的事情能拖就拖。

顾小凤心里面最不是滋味了：“你堂堂一个大县长，居然跑到我的小单位里面来耀武扬威了，当着班子成员和中层干部的面落我的面子，你说你还有县长的肚量和品格吗？什么叫我们畜牧水产局是第一责任人，你这明摆着就是吃定了我们畜牧水产局。我顾小凤要是退缩害怕了，我这个顾字就倒着写。我还就不信了，我顾小凤在乡镇打拼那么多年，会连一个小小的养猪场都治不了？哼，等着瞧吧，我要让你丁县长自吞苦果！”

但是，当着班子成员和其他干部的面，顾小凤当然不会表露出什么情绪，而是振奋了精神，鼓励大家好好干，尽快给群众一个满意的答复，给县委县政府一个交待。

接下来的几天，顾小凤原本计划中的工作节奏被打乱了，她把主要心思放在了处理海龙养猪场问题上面了，然后见缝插针地学习畜牧水产方面的业务知识，包括向机关里业务上的干部请教学习，好好地恶补了一下业务。好在她毕竟是局长，通过了县委常委会任命的，虽然遭到了县长的奚落和打压，但是还是有几个干部在责任心的驱使下，自觉服从她的调度。

这其中也包括副局长周远来。周远来快五十岁了，可以说在仕途上没有多大奔头了，几乎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未来：再过数年后就退二线了，有意愿的话还可以继续来上班，要是想偷懒的话，就可以按照当地官场上不成文的规矩，退二线的干部基本上是不用来单位报到的，要么在家里休养，要么去外边做点小生意，打理家族的生意，要么去外地干点别的什么事情，或者在家带孙子。退二线后愿意来上班的是少数。

因为，退二线的都是科级领导干部，包括曾经的一把手，如果他们还继续在单位晃悠，现任一把手会觉得很别扭，比如在做重要决策的时候，你说不问问他们的意见吧，会让人觉得自己不尊重老同志，扣上一顶不尊老的大帽子，但你要是询问老同志有什么意见吧，他们肯定会提一大堆意见，如果意见跟主要领导的一致还好说，要是不一致的话，那不是让领导下不了台？所以，干部退二线后，现任的单位主要负责人都是不愿意他们来继续上班，宁愿福利待遇保留跟原来的一样，让他们在家里好好地休息，直到退休。

周远来仔细地想了想自己的未来，很是认真地分析了顾小凤的前途，在他看来，顾小凤还很年轻，才0出头，并且担任过城关镇党委宣传委员，龙尾镇的镇长、党委书记，现在又是局长，可以说兼具乡镇和机关的工作经历，并且还有三个党政一把手的资历摆在这里，或许哪天东山再起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自家的小孩也在读大学，要不了多久就要大学毕业，按照他的想法，是希望自家小子能够回来考录公务员的，但是自己在渔阳县没有什么很强大的靠山，如果能够雪中送炭，跟顾小凤搞好关系，等到将来她走上更高岗位的时候，肯定可以关照一下自家小子的。因此，周远来打定了主意，好好地向顾小凤靠拢，反正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领导干部，经济上自认没有什么问题，难道说你丁县长还能够把我一撸到底开除不成？顶多就是免了我的副局长职务吧。周远来这样安慰自己。

还有一个紧跟顾小凤的是办公室主任肖维，他原本就对自己的地位有些担心，害怕新局长会调整自己的岗位。倒不是说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有多大的油水可以捞，而是这个位置就相当于是局长的大内总管，或者说是秘书，有了这样的身份，跟畜牧水产行业相关的人才会多少给自己一点面子，那么自己家族涉及到的畜牧水产生意，才能继续稳固地做下去。如果不是因为事业编制身份的限制，他都想出点血去弄个副局长来当。不过，要是能够坐稳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能够得到局长的信任，成为局长面前的红人，也不会比副局长更差。

公道自在人心。虽然丁县长位高权重，但是愿意紧跟顾小凤的还是有的，愿意跟着她干好工作的也还是有的。

在摸清楚了海龙养猪场的关系背景后，顾小凤决定先缓一缓再动手。根据她了解到的，目前能够查清楚的关系就有一位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别看这只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副县级岗位，但是能够担任这个职务的都是渔阳官场的本地干部，他们多数都曾经在乡镇和机关担任过一把手，背后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背景，如果以为人大副主任可以随便拿捏，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过，对于养猪场的污染问题也确实是查清楚了，是存在污染，但是没有举报信上说的那么恐怖，虽然会影响群众的生产生活，但还没到必须要搬迁的地步。

工作组的干部联合乡村干部一起对群众上门做了解释工作，养猪场这边也拿出了姿态，给予了适当地补偿，并且承诺进行整改，进一步提高污水处理效率，同时还承诺将聘用部分当地群众在里面务工，解决大家的就业问题。通过就业把群众捆绑在了一起，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这样就可以减轻阻力。因此，很多污染企业之所以能够生存下去，就是因为他们解决了当地群众的就业问题，真要搬迁或者拆除了，大家上哪里挣钱养家糊口？所以很多老百姓明知道有污染，但是为了生计，也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