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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五章 先生贵姓?

    作品:《行走的神明

    乔子夜很忧郁。

    并且,尴尬。

    虽然说从皖南至杭州仅数百里,开车也不过三个小时。

    但他想不明白,即然已经暴露了扶苏为什么不瞬身直接回润庐,而是坚持非要开车回程。开车就开车,还不让老陆送,非得让他开。哼,人家都已经知道你是个啥了,还想装成平常人。不知道装逼会遭雷劈吗!

    乔子夜忿忿不平在心底里叨咕着,怨毒地看了扶苏一眼。

    扶苏偏头看着车外向后倒退的行道树,心中却像远山之上的流云,奔腾且飘忽。女孩无条件的顺从,让他感到心安的同时又多了一丝疑虑。

    在恶灵事件没有查清楚之前,将她带在身边至少可以确保安全是没错。可是,对于女孩来说,背井离乡和两个陌生男人去往陌生的城市,这是她愿意的事情吗?还是说,只是遵守自己母亲入轮回前的叮嘱?扶苏思虑左右,却完全忽略了其实自己早在先前就决定了在鬼妈妈消失后将女孩接去润庐的下意识举动。不然,也用不着特地将乔子夜‘掳’到查家村去。

    是因为二十年前将这条小生命遗忘了的愧疚吗?还是有感于鬼妈妈的执念深情?扶苏还没顾上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单纯地希望这个因自己一时干预人间事而出生的女孩能好好地活着。不再孤苦无依,不再生活艰辛,能活得自然肆意,而不是无奈。

    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选择是否出生的权利。这话说来很无奈却是不可驳逆的事实!

    这个名叫桑夏的女孩与世上亿万万生灵一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来到了这个世界。但她又与大多数生命不一样。一个被亲情、温暖抛弃了的生命。她的内心真的像那张明朗容颜一样的灿烂吗?还是说,这只不过是一种掩饰?

    面具戴久了会变成另一层皮肤。

    想到这儿,扶苏的眉头不自觉微微蹙起。

    名叫桑夏的女孩也偏着头看向车外,只不过她看的是一块一块远去的道路指示牌。妈妈!自小开始她便一直能感应到母亲的存在,虽然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但是那种心魂之间的牵引是真实存在的。妈妈,我要去杭州了。妈妈,我一定会努力地活着,会很好的,活着!

    车厢内就这样沉默着。点算仪表盘上的公里数,终于进入了杭州境内,乔子夜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饿了。”子夜呶着嘴有些不满地对扶苏说。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坐在副驾座上的扶苏,瞧都没瞧子夜一眼转过身朝后排座上的女孩和声问道。

    桑夏摇摇头。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繁华的都市。记忆里最大的城市也不过是查家村所在的宣城,山城环绕的城市没有太多人也没有太过拥挤的道路。她看着车窗外这座曾心之向往的陌生城市,心中却没有一丝兴奋与惊喜,眼睛微微肿着,一脸木然又有些微慌张。

    乔子夜拿手指戳了戳扶苏,递了个眼神后继续开车。

    满觉陇,一家小而精巧的私厨里,三个人、几道典型江南菜,晚餐就这样简单结束了。

    夜晚,月如勾玉,空气中有一些微风,不算太闷热。

    再度没入川流不息的车河,原本只需半小时的车程足足花去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润庐所在的山脚下。

    扶苏领着桑夏将润庐上上下下走了个遍:厨房、大厅、洗衣室,二楼的卧室、客房,三楼的书房、露台等等...乔子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剥桔子边吃边纳闷地笑。他实在想不通,扶苏这老木头惯了独居连自己这个千年老友都没有同住一处,眼下居然这般耐心给个陌生丫头介绍自家宅子。活似个开客栈的小老板带着住店客人参观里外,这要是素儿在场可就热闹了啊!嗯…咦,对了,素儿呢?最近这鬼丫头怎么跟消失了似的?

    就在乔子夜满脑子想些有的没的,那边的‘客栈老板’已经为‘住店客人’安排好一切了。

    “这个房间一直是空着的,你就用这间房吧。”扶苏打开二楼走廊最深处的一间房门。

    没有更多的说话,女孩点点头提着唯一的行李一只褪色的旅行袋走进房内。

    房间不算大,但比她在祠堂时住的小屋宽敞了许多。门对面靠墙的窗旁一张橡木床,左侧墙边的桌子约有一米多长,同样木质的椅子,桌上摆着古意盎然的花瓶,地板也是木的,琉璃罩面的吊灯...

    一切看上去静谥得像将人世一切远远地隔离在了时光之外,虽略显陈旧却有一种毫不沧桑的暖意。

    “谢谢!”女孩对扶苏微微弯了弯腰,恭顺礼貌地致意。

    扶苏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心也跟着略微轻松了些许。他不知道该对她再说些什么,他与她几面之缘相识不过一天的时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他一无所知。此时想起自己的决定扶苏突然生出一丝慌张!为何会带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来到自己的偏居?她为何会跟着陌生的男子来到这个对她来说极其陌生的城市?一切似乎很不合情理,却又给他一种理应如此的错觉。这样的错觉,令他有些恍神。

    女孩打扫房间的当儿,扶苏匆匆下了楼抓着乔子夜来到后院。

    “买些东西,明天送过来。”

    “你自己不能去买吗?”

    “...”

    “买什么?”

    事实上,乔子夜已经习惯了在生活上处处照顾扶苏。只挣扎了一下,看到扶苏茫然的脸便立马放弃了。

    谁让自己上辈子欠他的!

    “衣服、裙子、鞋子,她…就是一般女孩能用的。”乔子夜白眼都要翻到身后去了,扶苏则完全没在意,想着还有什么漏掉的东西继续说道“拖鞋、毛巾...”

    “行了,行了,我真的服你了。”乔子夜对自己今后的人生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个扶苏就够他忙活了,现在又多一个主子。咦,为什么要说主子呢?!甩甩头,他也不知道是受不了扶苏还是受不了自己。

    总之,次日清晨乔子夜破天荒地早早出现在公司。在一个面容姣好的女职员好奇得快要放光的眼神中,交代完所需要采购的用品。女孩子的东西,他哪晓得去哪里买,买什么。反正,给钱找人跑腿就行了。他不知道当自己前脚踏出办公楼,后脚公司里就炸开了锅,老板爱上小萝莉的八卦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南羽。

    安静了一整个上午的润庐,终于在午间热闹了起来。

    扶苏在厨房里忙活着,乔子夜坐在冷气充足的餐厅里看扶苏忙活着,心中很是爽快。

    二楼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瞬间,厨房中的扶苏陡然消失了,乔子夜也赶紧朝楼上跑去。

    刚从小山村来到大都市,经历了这一番奇遇的女孩在浇完三楼露台的花花草草回到房间时,看到地板上堆成小山状的购物袋,禁不住一声尖叫随即马上捂住自己愕然张着的嘴。可不是害怕,只是太惊喜了,惊喜到尖叫。

    叫声响起的间隙,扶苏瞬间来到她身后。桑夏从惊、喜中回过神,转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扶苏,噗嗤笑出了声。扶苏围着围裙,虽然是那种半身围裙,但也跟他清风朗月的气质相去甚远,更何况,手上还握着一只,锅铲。

    ......桌子上五道菜,三个人。扶苏表情木然,乔子夜不怀好意地笑得肩膀不停耸动,女孩则专注于面前的美味。

    午餐后,乖巧勤快的女孩麻利地清洗打扫完毕后,恭敬地向两人示了示意就小跑回二楼最里的那间房中。

    毕竟还是个二十岁的女孩,人生中几乎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件礼物。第一次收礼物就堆满了眼前的地板。她坐在地上,一件一件挨个拆开购物袋打开包装。有衣裤、裙子、鞋子、两只不同款式的包…她迫不及待一样一样地试了试,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

    并不像大部分年轻姑娘那样有着极强的防备心,这个看上去极懂事的女孩好像完全不觉得无功受碌有可能是怪蜀黍的‘阴谋’。她很喜欢很喜欢,喜欢极了这些连看都没看过也不曾奢望过的礼物。毫不掩饰。

    正在后院喝茶的扶苏,低首不自觉露出个满意的微笑。

    乔子夜挑起一边眉毛捉狭地看着扶苏,转了转打久了扇子有些酸累的手“嗳,嗳,笑什么呢?”

    扶苏回过神来斜睨子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子夜,你去看看她还需要些什么。”

    ‘啪’一声,扇子被掷在地上,乔子夜站起身“我又不是保姆,要问你自己问去。我还忙着呢,哼。”说罢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扶苏捡起落在茶海旁的扇子,看了看扇面,分毫无损,疑惑嘀咕了一句“唐寅写的扇子呀,这性子怎就如此阴晴不定,唉...”

    “您说什么?”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淡紫色新裙子的女孩走进后院一片碧绿中。身姿娇小,像只可人的花灵。

    扶苏愣了会儿,意识到女孩好奇的眼神,旋即温和地微笑起来“没什么。”收起扇子,将久坐有些微皱的麻料白上衣整了整。

    扶苏坐在廊台的木地面上,女孩走进廊台来到他身边,然后弯下腰,弯到可以清楚看到扶苏脸庞的程度。两个人的脸很近,眼神很近,呼吸也很近。扶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靠了靠。

    “神仙?”女孩仔细打量着扶苏的脸、眉眼、头发、耳朵、嘴唇,一样不落。

    扶苏摇摇头。

    “妖怪?”

    扶苏还是摇摇头。

    “外星人?”

    扶苏侧着头在脑海中寻找这个新名词后犹疑地摇了摇头,外星人是什么人?

    “那一定是愿望精灵了,谢谢您送我那么多礼物。”女孩一脸灿笑用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我不是精灵。”扶苏正声道。

    “那您是什么?”倒了一杯乔子夜之前泡好的茶水,时间久了,略有些涩味。女孩喝了一口,咂着舌头。

    “我是什么?”扶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突然就陷入了沉默里。

    “总之,谢谢您,让我见到了妈妈!”女孩坐直身子向扶苏鞠了一躬,大大的眼睛里蒙着一层薄雾,或许是想到了离去的母亲。

    “不管您是什么,是鬼还是妖怪啊,都没关系的,我…都很感激您!”桑夏恭顺地说。

    “你不怕我?”扶苏也不知道哪来的奇怪情绪,似笑非笑问道。

    “怕?”摇了摇头后,小姑娘侧着脑袋似是想到什么,再次直愣愣地看着扶苏两眼真诚地说道“您放心,我不害怕您,无论您是…是什么,我都不会嫌弃您的!”

    话听着很是诚恳,也确实是她心中所想,但在扶苏听来,却觉着很是怪异。

    他细细地想着女孩刚才的说话,突然回过神,嫌弃?我为什么要被嫌弃呢?

    “没什么可以送给您的”女孩从身后拿出一只朴素的小罐子双手送到扶苏面前“这是今年在查爷爷茶园里采的头茶,是我自己炒的,比不上您这儿这些好茶叶,不过喝着口感很甜的。”

    被这一打岔扶苏便忘了先前思考的小问题,接过罐子打开闻了闻,一股带着阳光的清香味扑鼻而来,浅淡恬静很是宜人。他看着她,更为好奇是怎样的成长过程让她的性格这么奇怪?!

    确实奇怪。

    对于一个年岁只有二十的小姑娘而言,稚是肯定的,但她身上又有着一种少有的沉着稳重。鬼魂母亲离去后,她的悲伤溢于面容,但很快地她又能收拾好心情安静地整理行囊。当乔子夜打开车门时,她想也没想地就上了车。从古至今,不论哪个时代这世上哪有对陌生男子不抱防范心的少女?

    若说仅是母亲离去时的叮嘱使然,也不可能全然毫无顾忌到这样彻底信服的程度!

    一路旅途中她很沉默,初到的晚餐也很沉默。而到达润庐后她便像个久居于此的故人,全无半点到了陌生环境该有的谨小慎微。

    收到礼物只是惊喜、高兴,未曾想过一个年长自己不少的陌生男子送礼可是有什么企图。这样没心没肺的模样又与先前的冷静自持矛盾。

    但说她没心没肺吧,却又礼数周到,懂得用敬语,知道收礼需回礼。

    看着手中的物件,扶苏想着她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一小罐子茶叶说不好就是她最体面的东西了。活了二十年的所有,只用了一只年久老化的小包便装完了。不用想他都知道先前她过着怎样艰辛的日子。

    石缝中总会开出异常美丽的花儿。这句话的原意并不是指花的本身有多美,而是称赞植物扎根发芽生长的坚韧。这份坚韧恐怕就是这个女孩身上最大的特质。但她却并没有野性的狠劲,偏像和熙的微风毫无一丝侵略性。

    茶山初次相遇时,她明媚灿烂的笑容全然没有一丝忧伤。离开赖以生存的小山村时她的浑然不惧就像个顽童,此时又话唠得像只嚼草的小鹿,有时神情周正得好比个大家闺秀,突然靠近他时又是个不黯事的鬼灵精...

    她太奇怪了,奇怪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令他觉得不适,奇怪得里里外外他看着都那样舒心。

    不,是比舒心更舒心。他不知道,那叫,欢喜。

    “您还喜欢吗?”女孩这一声问显得有些羞怯,扶苏微微笑点点头。

    “怕您不喜欢,所以…所以另外准备了这个。”变戏法似地又从身后抽出一卷用麻绳系着的纸递过去,小脸居然没来由地泛起了微红。

    扶苏接过解开绳结展平,竟是一张白描。画的就是他本人,栩栩如生的眉目,线条流畅简洁。

    “这是你画的?”不是疑问,而是有些微的惊讶。

    女孩抿着唇轻轻点头,不难看出她虽然表情有些羞涩,但对自己的画作还是很有自信的。

    扶苏虽称不上丹青高手但千年里闲来无事,练就的画工也算了得。且不说自己的画艺如何,光这些岁月里见过的大作、名画就数不胜数,品味自然也就被养高了。

    当然这幅画作与那些前人大师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但女孩这幅白描却也令扶苏心头一亮。干脆的落笔、构图简单却极具神韵。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功底已属不易,更遑论女孩的生存环境别说是请名师了就是购买画具练习都是一种奢侈。想到这,扶苏不禁觉得这姑娘简直就像一座深埋于山的宝藏。

    当然,对宝藏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心下便想着得让子夜添些画具,在接下去的日子里可以好好教导她。看这笔法她还是挺适合写意的…

    细细看着画作,心底里正琢磨今后该从哪方面着手教起,突地便被打断了思路。

    “对了,我该怎么称呼您呢?”女孩微侧着脑袋问道。

    “扶苏,我的名字。”

    “扶…苏…啊!您的名字真好听!”

    扶苏之名是父亲为表达对母亲的爱意取的,所以,他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只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个名字很好听。

    “可是,您姓扶吗?好奇怪的姓呢。”歪着的小脑袋一脸好奇。

    “我不姓扶。”扶苏只觉这个小姑娘愈发有趣了,好笑地应道“扶姓有之,古来不多,扶氏倒也曾出过几个有名望的人。”

    “哇,您平时说话都是这样的吗?”这个男人说话从来都是惜字如金,女孩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咦,真的有姓扶的呀!”

    “那,那您贵姓?”

    这个话唠的小姑娘,扶苏居然没有感到麻烦,反而觉得非常可爱。

    “...”久久的沉默之后,一阵风自山墙掠过,撩的一片树木草丛作响。

    “我姓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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