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不要哭哦。”

福妞慌忙给金荷花擦眼泪，又掏出别的零嘴：“姥姥是不喜欢吃嘛，还有别的。”

“看，我的兜兜是宝贝兜兜，想要什么吃的都有喔。”

金荷花摸摸她的小脸：“乖妞妞，姥姥不吃，都给你吃。”

“妈——”

正在推让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两声呼唤。

一伙人呼啦啦地闯了进来。

最前面的男人特别高，进屋的时候都弯着腰。

他一下就把屋里的光线挡住了。

福妞仰着小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他长得什么样。

太黑了，好像大水牛。

男人也在看着福妞。

这个小丫头在这个土房子里太特殊了，就像是天上的仙女掉进了泥坑，引人注目。

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小丫头，而是……

他看向了福妞身边的金荷花：“妈，俺听说大队奖励你15块，钱呢？”

声音又粗又浑浊，眼睛里还冒着贪婪的精光，让人很不舒服。

福妞一下就挡在了金荷花面前，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

“这是你大舅舅。”

金荷花摸着她的小脑袋介绍，然后看向何老大：“钱是福妞救人的奖励，还没发。”

何老大搓搓手：“妈你是不还要上市里去领奖，俺去，俺念过一年书，会说话。”

“大哥——”

何玉莲连忙走了过来：“钱是奖励给妈的，荣誉也是给妈的……”

“去去去。”

何老大不耐烦地扒开何玉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家里没你说话的份。”

“妈妈——”

福妞高高举起小手，撑住了差点被推倒的何玉莲，转过小脑袋愤怒地看向何老大：

“说话就说话呀，干嘛推人，道歉。”

何老大翻个白眼：“哪来的小赔钱货，三妹，你不会背着杨明顺乱搞被休了吧？”

“你……”

何玉莲气得眼睛都红了，浑身颤抖。

福妞狠狠地踢了踢小脚：“不是，妈妈收养了我，你再胡说八道……”

“怎么样？”

何老大把眼一瞪，捋起袖子，露出比福妞的头还粗的胳膊：

“小赔钱货，你再瞪俺一个试试，连你妈加你一块打，打完再给你卖掉。”

“旺财，你别吓唬孩子啊，这还是你外甥女。”

金荷花赶紧站起来劝说。

何旺财叉着腰大吼：“俺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领奖金，俺替你去。”

“你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大字不识一个，路都找不到，去城里丢人现眼。”

何玉莲气得直哭：“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咱妈？”

“你就是想要钱吧？”

何旺财又提高了嗓门：“你说你都是老杨家的人，凑什么热闹，一分钱你都别想拿。”

“那钱是福妞救人，人家领导给的奖励，本来就是给玉莲的。”

金荷花看着何旺财无奈地说：“老大，家分了，地也分了，你妹妹的钱就别要了吧？”

“放屁！”

何旺财往地下吐了口吐沫：“这小赔钱货连路都不会走，救人？人救她还差不多。”

“玉莲是俺妹妹，她的钱就是俺的钱，一家人给谁不一样？”

“你——”

金荷花母女都是软柿子，也吵不起架，气得抱头痛哭。

看着姥姥和妈妈这么上心，福妞可气坏了，握着小拳头对着何旺财挥动：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刚才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走开呀。”

“娘的，小赔钱货还敢回嘴！”

何旺财气坏了，伸出蒲扇一样的大巴掌就扇了下去。

“妹妹，快跑。”

眼看着巴掌飞下来了。

福妞勐地觉得被谁推了一下，蹭地就从何旺财腿边熘了。

一下没打到，何旺财急眼了，转身又是一巴掌：“小赔钱货你还敢跑？”

“别打孩子，啥话好好说。”

金荷花和何玉莲母女两个，过去一左一右地拉何旺财的胳膊。

“滚开。”

何旺财把她们掀翻在地，一步跨出了门，紧接着就动不了了。

他一低头，就看三个小外甥一起抱住他的两条腿，凶巴巴地喊：

“不许欺负妹妹。”

“死小子，活腻了，看俺不把你们扔沟里冻死。”

何旺财一手一个拎起，就要往外扔。

“你把孩子放下，何旺财。”

何玉莲哭喊着，连滚带爬跑出去救孩子。

“哎——”

何旺财暴跳如雷，就看院子外面伸进来一个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

“不是要打我嘛，怎么不追啦，害怕了哟，略略略。”

休。

小脑袋又缩回去了。

何旺财彻底被福妞激怒，大骂着：“娘的，等老子抓到你非把你按沟里淹……”

轰。

他刚走出院子，路边树上巨大的一团雪从天而降。

何旺财一下就被砸倒在地。

地上结了厚厚的冰，又湿又滑，他站不起来也抓不到东西支撑，顺着路边土坡滚了下去。

骨碌碌。

冬。

哗啦！

何旺财撞上坡下的巨石，整个被弹飞起来，砸碎结了薄冰的湖面。

彻底沉进了湖里。

“快来人啊，救人！”

跟出来的金荷花和何玉莲吓得大呼小叫，把附近上工的都吸引过来了。

等何旺财被捞上来，人都被冻白了。

大队里的大夫严肃地说：“赶紧送卫生院，胳膊和腿骨折了，下巴脱臼，快快快。”

“啊——”

跟着来的何旺财老婆和三个娃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伙儿帮忙，用板车把人拉走了。

闯金荷花屋的还有另外四个人，俩大俩小，站在远处看着。

女人小声说：“花春表姐说你三妹收养的小赔钱货有古怪，这下你信了吧？”

男人有点后怕：“幸好俺们让大哥先上，不然现在被送卫生院的就是俺了。”

“看来俺们得好好合计，怎么把小赔钱货骗俺们家来，要不，直接抢？”

女人翻了个白眼：“你傻啊，得让小赔钱货信俺们是好人，才能给俺们带来好运气。”

男人直点头：“俺去拿点家里的好东西，骗小赔钱货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水果糖、猪油渣还有烤地瓜都拿来。”

女人推他：“俺就在这守着那小赔钱货，不会让她跑，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