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正是站在一群人当中间那个陌生人，黑黑的脸膛，身形也粗壮，看样子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语气很冲，咄咄逼人不说，还一脸的不耐烦。冯晓看了看他背后的张利民，张利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冯晓不要胡来。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警方办案，拒绝回答！”

“只是协助调查吗？”

“冯晓，不要觉得你在江城算有一号，就不把警方放在眼里。你要知道，只要你一露头，我们随时可以打掉你！”这个人咬着牙把话说完，这就要把冯晓请走。

冯晓一听就怒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半路上杀出个这样的货，好像还对自己挺有成见。

“等等，想让我协助调查，没问题，这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但我得看看你的证件，这年头假装警察骗钱的人也不是没有。”

“呵呵，玩这一套。我告诉你，在特殊情况下，我们可以口头传唤，不需要书面手续，事后可以补办相关的手续。”对方说着，就走到了冯晓跟前。

“行，那我要等我的律师来，这是我的权利，没问题吧？另外，你前面说的那一句，能不能再重复一下，我没听清。小伟，珊珊，把录音开了。我不是很懂法律，待会儿我律师来了，我问问能不能告他诽谤或者恐吓！”

“你，……”

来人被冯晓一句话堵在那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般情况下，冯晓不会与警方作对。除非是事关利害，他才会来那么一下，就像上次因为林岚，然后扳倒了那个王成。今天本来他心气就不顺，一回来就让人堵了门口不说，来人一开口直接就是火星四溅。冯晓被斗起了火气，才来这么一出。

张利民没说话，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个和冯晓相熟的人也没说话，那个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中年人就被晾在了当场。走不能走，在又觉得耳红脸热，所以整张脸干脆就黑黢黢的冲着冯晓怒而不言。

冯晓还真是等律师来了，才跟着警方去了局里。

等他到了以后，才清楚，原来还是上次那码事。因为事关重大，案发当天省厅就从省里抽调了精干人手，配合当地警方组成了专案组。可后来国安部门介入后，这个专案组也没有撤销，名义上还是配合国安部门工作。

等案情审结后，又从案发现场提取到除了在场众人之外的血液样本。所以，专案组立刻报请省里，想要再继续追查一下，所以才有了请冯晓回局里帮助调查的一幕。而那个黑大汉正是这次专案组的组长，是省厅刑侦处的一名副处长，叫姬文庆。

那点血应该是王红玉的，冯晓虽然把现场都处理了一遍，还是难免会有所疏漏。冯晓把自己所知又重新说了一遍，至于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在慈善协会工作的叶安安也被传唤到场，当然，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别让我查出你有什么猫腻，否则你死定了！”

姬文庆瞪着临出门的冯晓说了一句，才转身回去。

出来一会儿的叶安安见那个人神情凶戾，于是问冯晓，“什么人啊，这么凶？”

“谁知道，早更了吧！”

冯晓想把这件事一直瞒着，毕竟事情不小，太吓人，何况又不是什么好事。可他忘了，这里面有个人他瞒不住。所以，几个战友过来找他蹭酒喝的时候，他就被人突然袭击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不说一声，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拿我们当兄弟。”

这就是典型中国人的谈话方式，你怕他麻烦，所以不告诉了，他回头还得讨伐你。要真到了用人的档口，你到处求救，可不见得能有人伸伸手。所以，说话得说道头里，办事得办到细处。

当然，冯晓这些个战友都处得和亲哥们一样，可不是刘小伟那些个粘人的糖公鸡战友能比得了的。

刚端起酒杯的冯晓被一个战友问得一愣，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一桌上还有个王斌武呢，这小子是包打听，而且工作口也在政法战线，他这点儿事哪能瞒得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王斌武。

“嗨，我一收到消息，跑都来不及，哪儿有时间通知你们呢？这不紧赶慢赶，还是让人给堵着了。”

“晓儿，你给我安排个活计吧，跑堂都行，我那儿是实在干不下去了。”

说话的是冯晓的高中同学张斌，就是梁建明的表哥。这小子一直在外贸局的一个下属企业工作，最近也是和一个同科室的同事竞争副经理。结果不幸败北，直接让打发到了服务公司去工作。那里的条件差，离家又远，张斌就萌生了退意。

看看自己的表弟，虽说冯晓这儿是私企，可人家在海鲜大排档那么大的饭店里说一不二，也管着几十口子人呢，钱还不少拿。所以今天就想过来找冯晓发发牢骚，结果正碰上冯晓的一群战友。大家都是冯晓的哥们，平日里也都熟络，干脆就坐了一桌。

“说什么呢，你那可是公家企业，再怎么着也能混个退休工资，在我这儿可只有受苦的份啊！”冯晓喝了一杯，然后笑呵呵地说道。

“那没什么，出来干顺心，可比在办公室里勾心斗角强多了，在那里面待几年，人都快生锈了。”张斌一脸的苦相，把冯晓逗乐了。

“行，你先别着急出来，我留心着呢，有合适地方了，咱们在商量！”

“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酒酣耳热之后，大家开始天南地北的胡侃。王斌武听冯晓说到了二毛的分厂，也就沿着这个话题说了开去。二毛破产的案子已经基本算完了，眼看着就准备清产核资了，因为是国有资产，又负债累累，所以这次就准备引入社会资金，进行公开的拍卖。听说已经有几个做外贸的南方商人表示出了购买的兴趣，还有两家国企也表示要参与竞标。

“二毛的资产不少啊，作价不便宜吧！”冯晓顺嘴问了一句。

“二毛是有不少资产，可因为这几年经营不善，连续亏损，负债也很大。厂里的几百名职工，再加上那些退休的，得有小一千张嘴得养活呢。我估计啊，作价不会太高的。”

冯晓笑了笑，心里就有点儿触动，但手里没掌握第一手的资料，也只能是动动心思而已。

他现在的事业已经基本上算是稳定了下来，抛开修理厂不说，就两个饭店和苏荷一年就给他带来不少的利润。但餐饮娱乐这一行不可能一直有这么高的利润率，何况高利润也隐藏着高风险。

就拿苏荷来说，他接手之后光打架就得有十好几回了吧！要不是提前跟张局说过，让放个治安点在附近镇着，恐怕要比这还要多的多。而且苏荷现在的生意虽然依旧红火，但江城随后也开了几个大大小小、风格各异的演艺吧，在无形中也分流了不少客源。

至于天一居，也是一样。都知道天一居规格高、场面大、席面好，所以这一年的功夫，江城又开了好几个这样装修豪华的饭店。虽然风格各有侧重，但大家的目标不言而喻，就是想和天一居分一杯羹，同行业竞争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是自然规律。冯晓没打算和自然规律抗争，再牛逼的人都不行。所以既然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那么就索性再往前跨一步。自己还年轻，年轻的时候不打拼，到老了再徒呼奈何的事情他可不干。悔恨悔恨，后悔做错也比恨而未做强许多，冯晓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

冯晓的这帮战友在西北一待就是三年，所以多多少少都沾染一些西北大汉的那些豪爽的气息。这么一来二去的就喝嗨了，等王斌武把他那些段子都讲完了，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自己的事情。轮到冯晓，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说什么。

“别装傻，你能没说的？赶紧说，就你这一院子的女人都够写本书了。”

一位战友见冯晓装傻，赶紧催他。冯晓也喝了不少，被这小子这么一激，尴尬的笑了笑才说道：“别胡说，这都是我的亲人。”

“赶紧说吧，不说可过不了关，要不你再栽半斤下去，就算你过关了。”

冯晓想了想，索性把他和韩珊珊去俄罗斯的事情说了。冯晓的故事里有异域美女，还夹杂着打斗甚至决斗，所以很具有故事性，加上冯晓本来就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这样一来，还真把大家的兴致都勾了起来，纷纷张嘴问那个叶莲娜究竟长什么样。

“废话，丑我能救她吗，绝对美女。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片子可缠我了，我就……”

他这儿正说着呢，门一推就进来一个人。

冯晓一见来人，嘴就张了老大，愣了半天才讷讷问了一句：“你，你怎么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