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珊珊临到年关了还是没有回来，倒是给冯晓发来不少照片，说南方暖和，能让她这颗冰冷的心得到不少慰藉。

一听这话，冯晓就一肚子气，这和天气又什么关系，人家爱斯基摩人就不用有颗心脏了？就是贪玩，还冰冷的心，还慰藉，肯定是跟着那帮人玩疯了才不回来的。

不过跟着冯姐去省城看房子的时候，还是去看了一趟韩老爷子，老爷子依旧精神矍铄，而且还让冯晓陪着好好喝了一壶，老爷子说其他都好，就是有点儿想珊珊，可那个死丫头就是不肯回来。

“韩老爷子，要不您跟着我回家过年得了，我那儿有一套大院子，那可是进士的宅邸，我给您收拾出一间房子来，咱爷俩守着过年，人多点儿也热闹，你看怎么样？”冯晓看着老头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些可怜，所以临时起意。

“不了，我还得在家陪我老伴儿呢，我走了她怎么办？”

韩老说完，还伸手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摆台，上面是韩珊珊母亲的照片。老头莞尔一笑，然后随便一指，让冯晓觉得这一定是个很凄婉的爱情故事，于是喝了酒的冯晓有点触景生情，眼睛也不由得泛红。

既然人家有更高层级的情感需要守候，那么就不能拿过年这种所谓的团圆来要求人家如何，所以冯晓在冯姐安排了老爷子睡下后，也跟着走了出来。

“师娘以前是我师傅的学生，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在以前是不被社会认可的，所以两个人走到一起很不容易，经历了很多磨难，所以两个人的感情也就特别好，只可惜，……”

冯姐的家在刚开发的一个高档社区里，没有买大套的，而是一个九十多平的两居室，因为是高层，再扣点儿公用面积，下来能有七十就不错了。

冯晓猜测冯姐就是觉得一个人住大家实在太压抑了，所以才会买了一个小点儿的，这样好住也好收拾。

新家刚拿到钥匙，都是毛墙毛地，等过了年就找装修队伍进场。一旦新房子收拾好，恐怕以后冯姐回江城就成了回娘家了，而省城反而成了新家，会长期待下去。

一想到这里，冯晓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空落落的，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说走就走了，确实有点儿舍不得，冯姐对自己的帮助绝对是无私的，自己能有今天，恐怕有一半儿得靠冯姐帮忙。

有时候，人生就是如此奇特，萍水相逢，嫣然一笑，或者成仇，或者成友，或者干脆视而不见、相忘于江湖。

“想什么呢？”冯姐靠了过来，倚在了冯晓的肩上。

“有点儿想你，是不是到时候来了省城，就不多回去了？江城那边的生意是不是就得压缩啊？”冯晓说着就把冯姐搂在了怀里。

“应该不会，我还是喜欢在江城养老，我生于斯、长于斯，最后还是希望埋葬在那里！”

冯晓把冯姐抱在了怀里，用手抓着冯姐的双肩，开始缓缓的由轻到重替她按摩。

这是俩人在韩珊珊从大院子离开后才有的一种亲昵动作，冯姐很喜欢冯晓的那双大手，还有那种力度，这让她觉得无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一种满足，让自己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作为少女被人宠溺着的时代。

冯姐是个女强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冯晓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真和冯姐没做成朋友而成了仇人，恐怕自己也不见得是人家的对手，这就是个恐怖的女人，不过，幸好和她是朋友。

修理厂在腊月二十六就在一串鞭炮声中关门了，今年里，这家修理厂虽然只接过来几个月，可以前这里的欠款不少，一听是冯疯子把厂子收了，几乎在一夜之间，所有的欠款都还上了，有的还给加了利息。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何况是冯疯子呢？还讲理？讲什么理啊？讲理还能叫疯子吗？

所以，虽然只干了几个月，可是却把以前的积年老账都收了回来，所以也盈余出了一大块。本来冯晓想着能养活张喜那十几个孩子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有不少利润，这也算意外之喜。

关门当天，冯晓把厂子里将近三十口子人都叫在了一处，先是给财神上了贡，烧了香，然后在海鲜大排档给安了三桌，以酬谢大家今年的劳苦。

有几个孩子，已经买了下午的车票要回东北老家，冯晓又一人给多给了一千，算是替自己回去看看老人。

有的孩子在桌子上就哭了，以前就想着跟喜哥来内地找个混饭的地方，没文凭也没技术，也只能如此。可自打跟上了冯晓，除了觉得自己也有个人模样了，有些大点儿的孩子也知道主动学东西了。虽然辛苦点儿，可日子过得很充实，给的钱还不少，要不哪有脸回去？

饭桌上，刘小光的首席智囊，算是投靠了冯晓的邱明亮也哭了，连连夸赞冯晓仁义，有大将风度，自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嗨，我就一句话，要活就得活的堂堂正正的，能好好的当人，就不要起那些阴暗心思做鬼去，反正只要你们跟着我，以后的好日子还长呢，哭什么鼻子啊？”

他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刘小伟几个也挨个向冯晓敬酒，于是除了那几个下午坐车回家的孩子，大家都是酩酊大醉。

邱明亮很庆幸自己能够临阵倒戈，才不至于落个没下场，刘小光待自己不薄，所以刘小光病了以后他自己也去看了几回。

刘小光的老婆知道是怎么回事，指着邱明亮大骂他忘恩负义，吃里扒外。邱明亮只能低头受着，心里还直犯嘀咕，你雇凶杀人家怎么不说，既然是生死仇敌，下起手来哪有不狠的，我邱明亮给你家做了大半辈子的狗，就因为有一件事情做的不周密就被你打断了腿，这就说明你压根儿就没把我当人看过。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你也就是个女人，纯粹的妇人见识，我就不待搭理你。

觉得这个女人说法不对的还有一个人，就坐在旁边，带着眼镜，一身的书卷气，很有点知性美女的模样。

这就是刘小光的女儿刘璐，她脖子上还带着父亲送给自己的钻石项链，和她手里拿着的这条一模一样，连钻扣背后的花体英文字母都一样，两个连在一起的L，很漂亮，看起来好像一朵浪花。

刘璐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是母亲有意瞒着她，怕她去找人家拼命被打出来，还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但父亲已经躺在那里不能动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父亲歪斜的嘴里还不停的滴答着口水，眼神也很木讷，他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

曾经父亲很聊以为傲的一头浓密的黑发已经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变成了古铜色，头发日渐稀疏，发根也开始透出白色的印迹，这让刘璐很心疼。

父亲一直很疼自己，可以说从未动过自己一个手指头，哪怕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自己只要能说得出口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拒绝过，真应了那句话，闺女就是父亲的小情人，父亲对自己简直没的说。

刘璐也知道父亲到底是干嘛的，虽说父亲一直遮遮掩掩的，但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增加，这些事情就算他有意瞒着也是瞒不住的。

刘璐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在江湖上混着，虽然她爱死了《教父》里的马龙.白兰度和艾尔帕西诺，但还是不喜欢自己的父亲混荡其间。

因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她曾经无数次的劝过自己的父亲，可父亲总拿一句话来应付她，“再等等，等爸爸再攒点儿，攒够了咱们仨就离开这个破地方，找个好地方，你上班，我和你妈养老。”

可是攒来攒去，竟然弄成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刘璐自己也私下里做过调查，想看看自己的仇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等查清楚了才知道，原来冯晓竟然是特种兵出身，还在公安局里待过一段时间，出来以后没多久就团灭了许西天，又团灭了自己父亲这帮人。

看来，现在想要去报仇纯粹是镜花水月，父亲的手下基本上都被抓进去了，那几个最能打的叔叔、哥哥们也都被冯晓放倒了。这些事不用看就知道是有预谋的，可惜查无实据，所以只能任冯晓逍遥在外。

不着急，君子报仇都能十年不晚，何况我还是个女人。刘璐把手里的钻链紧紧的攥在了手里，一直等搭扣把自己的手心都摁破了都没有松手，这是经过那个仇人之手的东西，还沾染了自己的血，那么我以后就一直带着吧，爸爸送我的，我放在心上就好！

刘璐打定了主意就抬头劝邱明亮，“邱叔叔，你走吧，我妈正在气头上呢！”

看着邱明亮无奈的走了，刘璐才拿起刘小光脖子上围着的手绢替他擦了擦流下来的涎水。（未完待续）